许盼夏二十(犹梦中)(2 / 2)

焰火 多梨 2821 字 2022-11-03

其实那时候国家虽然命令禁止任教老师办理辅导班,其实几乎每个主科老师私下里都在偷偷组织辅导教学,一对五,一对十,一对二十,比比皆是。

许颜是在八月二十离开的,许盼夏没有送她去机场——叶光晨说不用送,她的辅导班那天也刚好开课。但在上课时候,她一天心情都不太美妙,无精打采,垂头丧气。

朋友都打趣——

“我们盼夏姐是不是心里有人了?”

——才不是。

盼夏姐这个称呼,其实和年龄并无关系,纯粹是一种尊敬。

高二高三,许多住校的学生基本上出不了校门,一日三餐都在学校食堂里解决。

尽管学校食堂师傅们的手艺不错,可要是连续吃上两年,是个人也受不了。

很多人都会隔三差五地委托走读生帮忙带一些校外的吃的进来,校外面香喷喷热乎乎的小馄饨,热腾腾地洒一层小葱花小虾皮;摊得薄薄匀称的杂粮煎饼,打一个鸡蛋在上面,摊匀和,撒小香葱小榨菜碎,刷上酱,盖薄脆,夹生菜;热腾腾、又筋道又香喷喷的火烧,茄子肉末馅儿,土豆丝馅儿,猪肉大葱馅儿,还有一半青菜一半烤肉的烤肉双拼饭,加了蒜末红椒和包菜丝、土豆丝、胡萝丝的大份儿炒饼……

每天晚自习,放学前,许盼夏都能收到同学们一路传递、写上来的纸条,里面夹着钱,统计好想吃什么,她次日清晨总能和叶迦澜一块儿买好,再由她按着纸条和名字带给同学们。

也正因此,她多了一个“盼夏姐”的称谓,以此称赞她的侠义心肠。

许盼夏做这事时候还挺开心的,更何况有叶迦澜陪她一块儿,虽然麻烦了些,但班上同学大多保持着默契,每天让许盼夏帮忙带饭的绝对不会超过四个人。将心比心,许盼夏也挺能理解住宿生的痛苦——动辄一个月回不了家只能闷在学校中苦读,要是她,怕是也能疯掉。

忙也不是白帮的,至少,打扫教室卫生这件事情,许盼夏就没有沾过手——拜托她带饭的同学们主动提出帮忙,教室里的饮水机在最后排,她前后左右的同学打水时会顺道帮她把水杯也倒满。

山东的高中太苦了,大家是并肩战斗的战友,将来也要踏入同一个考场,彼此间当然要互相照顾,互相扶持,今天我帮你带饭,明天你帮我打水;我监督你背单词,你为我讲物理题……

酸辣苦甜,都有。

而甜……

从焰火燃放后,许盼夏再没有叫过叶迦澜一声哥。

她叫。

叶迦澜。

迦澜两个字还是不能出口,她的眼睛会出卖心跳。

在学校中,两个人也默契地避开“兄妹”这个关系,他们心知肚明,彼此不是兄妹,在同学眼中,也都隐藏着这个关系。放学路上,许盼夏守在卖麻辣烫的小摊子前,手里捧着一个小纸碗,眼巴巴地等待着自己点的方便面被滚出泡的香辣汤水煮熟,不经意间抬头,看到叶迦澜站在旁侧,手里拎着给她吃的热奶茶,垂着眼睛,正专注地望着她。

彼此相望,谁都舍不得先移开眼。

寒夜里冒着热气的小摊子,昏黄的灯映亮了招牌上的字。不锈钢的小锅子里煮着热腾腾的鱼丸、海带、娃娃菜、牛肉丸、甜不辣等等等等,隔壁打算收摊的大爷大妈在煎饼摊子的大婶聊天,学校里陆续有学生背着书包离开,叶迦澜站在一抬手就能触碰到许盼夏的位置,灯光照得他头发都不再纯黑,只有镜片下的眼睛温柔如一场海。

一个眼神抵一场缠绵。

面煮好了。

许盼夏一手捧着自己盛了面和甜不辣的麻辣烫盒子,一手拿着一次性筷子,站在叶迦澜面前,在黑夜里边走边吃热腾腾的面。叶迦澜身材高大,仍放缓步子,配合她的步调,提醒她:“脚下有台阶,抬腿。”

隐秘的默契在他们之间悄悄滋生、生长出一朵又一朵的花,但谁都没有去打破最后那层——

直到高中。

高考前三天,学校就已经放了假,让学生们回家好好休息,调整状态。也因教学楼要成为高考场地,所以需要提前“清场”、检验,贴考场号考生号、封存。

这三天,许盼夏也没在家,叶光晨早就为她和叶迦澜报了冲刺答疑班,和学校一样的作息时间,这些老师们不再讲课,唯一的作用就是答疑,解答他们自主复习薄弱阶段时产生的疑问。

许盼夏不太想总结自己高考的那三天。

在山东,高考生无疑是地位最高、最珍贵也是最脆弱的宝贝。拉警戒线、禁止鸣笛都是其次,在每年六月的六、七、八这三天,学校周围始终有紧急救护车和特警执勤,一切都能为高考而让步——所有人都不想耽误这些孩子们苦学三年多的汗水,更期盼着这片土地上,能够如春笋般冒出越来越多的优异学生,考上好大学,读研读博。

他们如此重视教育。

总之,这考到最后已经接近麻木的三天考试结束后,许盼夏已经彻底没有力气了,倒在床上睡了三天,才爬起,第一件事,就是去信箱里去翻明信片和信。

果然有。

仍旧是许颜寄来的,她这三年,或许因为地域问题,也因为时差,很少和许盼夏视频了,最后一次通话,也是过年时候,她那边信号好像不太好,断断续续地说着夏夏新年快乐,夏夏妈妈爱你。

其余时间,许盼夏都是收到许颜寄来的、一封又一封的信、明信片和照片,她看着妈妈去了那么多地方,也为妈妈感到由衷开心。

现在她高考完啦,妈妈应该也快回来了。

——果然,这一封信上,许颜就告诉她,等八月中旬,她就会回国了。

许盼夏将明信片和信小心翼翼地收好。

高考后大家基本都有个或长或短的旅行计划,比如盼夏高三时候认识的好朋友栗枝,就打算和她表哥一块儿去云南,江予黎则是要和父母越好去……

许盼夏也同叶光晨说好了,她想回杭州看看。

叶光晨同意了,不过不放心她一个人去。

“让迦澜陪你,”叶光晨说,“你们兄妹俩互相作伴,也好有个照应。”

俩人都没有意见。

那时候许盼夏还不擅长在手机上预订房间,去杭州的票是二等座,出行是临时起意,因而只买到了B座和C座,隔壁是一个身上满是烟酒味的大叔,一路上去了七次卫生间,每次都是极大的动静。

许盼夏原本想要睡觉,也被这动静闹到无法安稳入眠,每次刚闭上眼睛,就又被动静惊醒,困到不停打哈欠掉眼泪。叶迦澜抿了抿唇,示意她的头贴靠在自己肩膀上,自己伸手,捂住她的耳朵。

他的手一直捂着她的耳朵,直到许盼夏醒来。

俩人原本订的是普通酒店,四百多一晚,两间,但在去酒店的路上,许盼夏不经意间抬头,瞧见楼上的玻璃落地窗,感慨:“晚上在这里看湖景肯定很美。”

叶迦澜停住脚步:“那我们就订这家酒店。”

许盼夏起初还挺开心,但在看到叶迦澜手机上显示出的价格时,她被吓了一跳:“……这么贵???就一晚???”

她不敢置信地去确认价格,确定自己没有多看那个数字。

叶迦澜说:“还送双人早餐和行政酒廊。”

“不要不要,”许盼夏猛烈摇头,“太贵了,太贵了,我不要。”

叶迦澜看着她,笑了,低头:“没事,要不然,定一间?一间标准套房。”

许盼夏呆呆看着叶迦澜,他瞧着有些不自然,很温柔地与她商量:“……我看了他们的实拍图,套房实际上有两间,中间是玻璃门,外面那间有一个沙发。到时候,你睡床上,我去沙发上休息。就像在老家那样,我们还是一人睡一间。”

许盼夏仍旧拒绝,她被这么高的价格惊到,但叶迦澜已经订下。

那是许盼夏第一次住单价这样高的奢侈酒店,干净,整洁,迷你吧,熨衣室,书柜,办公区,应有尽有,房间内甚至有专门一个保险箱,提醒客人可以用它来保存自己的贵重物品。许盼夏新奇地打开关上看了好久,最终将书包放进去,里面装着叶迦澜送她的一支钢笔。

套房的卧室里只有一个大床,叶迦澜打电话给前台,请他们又送了一套床品上来,铺在沙发上。

看着叶迦澜真打算睡在这里时,许盼夏胸口剧烈起伏,她忍不住出声:“迦澜。”

低头整理被子的叶迦澜转身:“嗯?”

“沙发太软了,对腰不好,”许盼夏不安地掐着手掌心,她低声,“这张床挺大的,睡两个人也没有问题。”

“你今晚来床上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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