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光晨是对孩子颇为宽松信任的那种父亲,听许盼夏这么说,完全没有疑心。事实上,他并不在乎孩子们有没有谈恋爱或者其他,而是关切地细细问了许盼夏的近况,担忧她太过劳累……
许盼夏彻底生叶迦澜的气了。
下了车,她拎着许颜让叶光晨代为转交的东西,等叶光晨的车一开走,她便愤怒地大声骂了叶迦澜:“你变态啊!!!”
持笔的人全然不知,许盼夏快忙死了,她核对、清点着人数,埋头书写。旁边的卫长空已经跑完一圈回来,他没有报其他的项目,便和许盼夏闲聊。
许盼夏的胸口因为方才的快跑几步而剧烈起伏,她冷笑:“你就喜欢在人多的地方找刺激啊?”
叶迦澜不置可否,他也瞧见了许盼夏手握的那支笔,太阳下一点金灿,映衬着浓黑笔身,深得像一汪深渊。
“什么刺激?”叶迦澜说,“兄妹之间单独聊天不正常?”
忙到焦头烂额的许盼夏大声:“卫长空你离我远——”
许盼夏说:“没时间,我忙着呢。”
余光瞥到熟悉身影,许盼夏声音转了个弯:“——远太多了,再靠近点。”
“怎么你哥他们都叫你夏夏?”卫长空靠近,许盼夏闻到他身上一点汗水味道,渐渐扩散开,还有他洗发水的气息,混在一起,在太阳下要被晒得蒸腾,“我也能叫你夏夏吗听起来比较亲近。”
户外的观众席是阶梯形状的,大部分人站在上面,或挤在前排,因而后面此刻没有多少人,只有阴影和一个暂时无人的志愿者休息点,里面存放着一些水、巧克力、绷带创可贴酒精棉签藿香正气水等等应急物资。许盼夏从这边经过时,猝不及防被人拽住胳膊走,对方力气大,能将她抱起,吓得她一哆嗦,再抬头,看到叶迦澜的脸。
许盼夏心里一团乱麻,她合上钢笔,放回口袋,将签到表拿去交差,厚厚一大摞,班长就站在台下,对方刚从趣味运动赛的赛场过来。顶着大太阳,许盼夏抱着一叠东西给他,说了两句话,又在人群中穿梭。
不出意外,叶迦澜和舍友一块儿去外国语欣赏友邻竞技精神的时候,就看到卫长空站在许盼夏旁边,笑得像个开过了狗尾巴花。
“在你家啊?刚好,我今年元旦还没计划好去哪儿玩,能跟你一块儿
叶迦澜又说:“我请客,请你和长空一块儿。”
叶迦澜说:“晚上一块儿吃饭吗?”
她声音很大,把卫长空吓了一跳,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察觉到许盼夏神色有异,他折身,看到叶迦澜。
卫长空喊了声:“哥。”
叶迦澜拉着她到了现在无人值守的志愿者小屋,关上门。门是玻璃的,但上面贴了两大层宣传海报,这边本就背阴,叶迦澜拉她走到里面,没有灯,愈发步入黑暗,暗到许盼夏只能看到叶迦澜亮如兽的眼,在镜片下,黑暗中愈发明显。
他身上的气味很干净,没有汗味,也没有任何奇怪的气息。
是空的,没有任何味道,就好像他只是空气,安静的,无处不在的空气。
——好像忘了,你们兄妹俩关系一直不太好……
——怎么回事呢?
叶迦澜笑:“难道不能关照你的同学?”
许盼夏掉头就走,不打算理他。
但住在一起就这点不好,无论再怎么闹别扭,他俩仍旧选择默契地在叶光晨面前维持好兄友妹恭的样子,表面上和和睦睦一团和气,背地里仍旧是拉黑套餐一条龙。就连苏安也察觉出些不对劲,偷偷地问叶迦澜,你干了什么,怎么把夏夏妹妹得罪这么狠?
许盼夏说:“你别在这里装蒜,叶迦澜。你今天晚上请卫长空一块儿吃饭是什么意思?”
“哪里的路边摊?和我说一声呗,我去搞个情侣款。”
“好几年前买的了。”
“哎夏夏你这钢笔挺好看的啊?”
“嗯,路边摊买的。”
叶迦澜连头也不想点,只笑一下,视线还在许盼夏身上:“渴不渴?”
叶迦澜站在夜晚中,被她骂了也无愠色:“你不早就知道了?”
她的腿还在酸,又酸又痛,再好的韧带也经不住这么拉。
怎么回事?
叶迦澜也不说,等叶光晨在北京转了一圈离开,许盼夏学校终于开了秋季运动会。
不过许盼夏显然没那么多时间和他说话,她还有其他事情要忙,手里拿着一枝黑色的钢笔,太阳下隐隐约约闪着金光,正在一张又一张的统筹和签到表格上签名画勾。遥遥地看到,苏安吹了声口哨,他眯了眯眼,回头和叶迦澜说:“夏夏妹妹好眼光啊,拿万宝龙当签到笔,有品味,有豪气啊。”
“骗鬼呢你,”许盼夏压低声音,“从初中就开始了,谁喜欢我,你就搞谁,是不是?”
许盼夏低头,钢笔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纸:“刚才卫长空给我买了水。”
许盼夏手里的笔尖差点戳破纸,一团墨水抖落晕开,这话从叶迦澜口中说出,简直堪比叶光晨说自己怀孕。她愣了很久,直到卫长空笑着说好啊好啊哥你坐下咱们聊聊……
继而又感慨:“不愧是书香世家,一个你,一个夏夏妹妹,我就没见过其他大学生还有用钢笔写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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