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八十六章(2 / 2)

吕嬷嬷一想也是,一通恭维:“到底是姑娘高明,老奴当真是瞎操心了,日后啊,四皇子这事上都听您的安排。那您说,我们这么多人受了伤,侯爷定然会知道您被掳走的事,他回头少不得要问老奴,老奴该怎么回话?”

林七娘早有打算:“四皇子的身份据实已告,不然他不会轻易再让我出门。但是白马寺四皇子私下见我的事不必说,那是我的秘密,我岂会告诉你这个外人。”

言之有理,吕嬷嬷颔首。

回头见了临川侯,因为四皇子从头至尾都未表明身份,遂吕嬷嬷只能迂回告知:“……奴婢们被打伤无力再追赶贼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扬长而去,正要回来报信,来了一位之前巧遇过的公子,听闻姑娘被掳走,问明方向后二话不说便追上去。那位公子,生得高鼻深目有几分胡人相,他身边的人看面容听声音彷佛是太监。”

对于吕嬷嬷的话,临川侯深信不疑,因为他手握其丈夫儿女一大家子的卖身契。

然而丈夫是真,儿女却是假,吕嬷嬷的儿女一出生就被常康郡主换走,连吕嬷嬷的丈夫都不知情。

这是保护,也是人质。

临川侯惊讶:“你确定?”

吕嬷嬷正色道:“老奴有八成的把握。”

临川侯眼神闪了闪,胡人相,太监,难道是四皇子?

十五那天偶遇了一次,今天又偶遇了一次,这么巧。

七娘出事后,他如此担忧还热心帮忙。

临川侯徐徐笑起来,他就知道貌美如七娘定能派上大用场,若真是四皇子,那真是好极了。

三皇子那边有江嘉鱼,虽然留侯并没旗帜鲜明支持三皇子,可三皇子妃是南阳长公主的外孙女,两边打断骨头连着筋。

四皇子这边有林七娘。

横竖他们林家都能沾上边。

心情不错的临川侯捋了捋胡须,思考那伙人的来历和目的,对付七娘,难道是四皇子妃温氏那边?未必没有可能:“那伙人一计不成未必不会卷土重来,我会再派几个好手给你,日后出门都带上。你也警醒些,我不想再发生这样的纰漏。”

吕嬷嬷连声请罪又再三保证,心头哂笑,林七娘倒是把她这位祖父看得透透,明知有危险却没叫不出门,不就是想给四皇子创造‘偶遇’的机会。

临川侯沉吟片刻后道:“如再遇上四皇子,尽量不着痕迹地多让他们相处。算了,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免得弄巧成拙。你只需要留神,有情况立刻告诉我。”

上赶着不是买卖,无论是林銮音还是江嘉鱼,她们都是自己找到的好郎婿,没有外人的插手,所以在林七娘这,他还是别插手的好,以免画蛇添足。

之后临川侯把江嘉鱼和林七娘一同叫来,例行公事一般问了问事情经过,只字不提四皇子,更不会提他知都不知道的三皇子。

三皇子也没打算告诉别人那件事,因为丢人现眼,也因为怕被萧璧君念叨。

然而萧璧君还是当天就知道了,从三皇子的某个游侠儿口中。

萧璧君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她一直都知道三皇子是个蠢货,只没想到他还能蠢成这样。平日里威逼利诱民间女子就罢了,拿了钱财好处,那些人家多会息事宁人。

可林家再不出挑也是堂堂侯府,有个长孙是崔相弟子,有个外孙女是留侯府未过门的儿媳。崔氏态度暧昧暂且不提,她再三让他对留侯府敬重点,他竟然还是当成耳旁风。

萧璧君的脸色一沉到底,彷佛乌云压顶。

“见过殿下。”

“见过殿下。”

请安声渐次响起。

萧璧君望向门口。

若无其事进屋的三皇子见她面覆冷霜,当即头皮发麻,第一反应是她知道了,第二反应是不可能,就算江氏女要去南阳长公主那告状也没这么快。

“这是谁惹你不高兴了,为夫替你收拾他。”三皇子坚信这不是惧内,而是对又美又聪明又有强大娘家妻子的尊重。

萧璧君冷冷道:“那殿下先把自己收拾一顿。”

三皇子心里咯噔了一下,还在挣扎:“好了好了,下次出宫我肯定告诉你一声。”

萧璧君声音发寒:“还请殿下下次光天化日之下强抢侯府贵女前也告知我一声,免得闹得满城风雨了我才知道,措手不及之下都来不及应对。”

到底理亏,三皇子尴尬:“你已经知道了,这不我已经把人放了,也没闹出事啊。”

“等闹出事来为时已晚。”萧璧君神色冷酷,“那群混账东西,不思劝诫,反倒纵容殿下胡闹,再也留不得了。”

三皇子大惊失色,如何舍得那群狐朋狗友。

萧璧君盯着他的眼:“林氏女和四皇子有关,若是四皇子得知后拿来做文章,这些人就是活生生的证据。”

一股冷意从对面袭来,三皇子心头凉了凉,嘴角动了动终究没再说什么,眼睁睁看着宫人领命而去。

萧璧君又吩咐:“都退下!”

宫人都看没三皇子眼色,直接鱼贯而出,还把房门带上。顷刻间屋子里空旷下来,只剩下三皇子和萧璧君。

没了外人,三皇子也就不再考虑面子不面子,他赔着笑脸儿挨过去:“好了好了,不生气了,我以后再也不做这种事了,总行了吧。”

萧璧君岂会听不出言不由衷不过是哄着她玩,类似的话她耳朵早已经听出茧子来,她的耐心也在一点一点告罄。若非为了名正言顺,若非没别的更好选择,她岂会选中他。

“但愿殿下不是哄我。”萧璧君缓和了面色,耐着性子开始语重心长又苦口婆心地告诫三皇子,“待以后殿下什么样的美人儿得不到,何苦要……”

往日里三皇子还能忍得住,可他刚在江嘉鱼处生了一肚子窝囊气,又摆着两个绝色美人在眼前却吃不到,终于忍无可忍,炸了!

“你闭嘴!”三皇子暴跳如雷,太阳穴一鼓一鼓,面容狰狞可怖,“以后得多久以后,十年二十年以后!那会儿我没准都死了!”

萧璧君面无表情地凝视着三皇子,那是真正的面无表情,导致她的模样看上去格外冷酷。

冷得三皇子莫名发寒,又恼羞成怒,恶向胆边生,伸手去推萧璧君:“你这么看着本……”

‘殿下’两个字卡在他喉咙里,萧璧君抓住三皇子的手,纤细的手掌连三皇子粗壮的手腕都包不住,却令三皇子再也不能近半寸。

三皇子愣了愣,下意识用力甩动,当下手腕一麻,伴随着剧烈酸痛,他惨叫一声,不管不动地用力试图挣脱,另一只手朝着萧璧君的脸挥了过去。

萧璧君反手一掌,朝三皇子削过去。

三皇子大惊失色,下意识后退。萧璧君另一只抓着他手腕的手松开,毫无防备往后摔的三皇子一个踉跄撞到墙上,痛呼出声。

靠在墙上,三皇子难以置信瞪着弱柳如风娇滴滴的萧璧君,那表情彷佛白日见鬼:“你,你会武!”

萧璧君理了理凌乱的衣袖,淡声道:“倒忘告诉殿下了,我学过一些拳脚功夫,今天还是第一次派上用场。”

三皇子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说不过打不过,他重重一甩衣袖,转身就想走。

“你若出了这个门,我就会生病,病到必须出宫去道观休养

。”不疾不徐的声音传到三皇子耳中,他猛地转身,满脸不可思议:“你什么意思?”

“一拍两散的意思。”萧璧君眉目间凝起寒酸,透出罕见的凌厉,“不再是三皇子妃,我还是萧氏女。世家时代联姻,姻亲连着姻亲,只要我们萧氏厚着脸皮求和再割让些好处出去。他日四皇子登顶,萧氏即便地位下降,依然还能存在,可殿下你呢?”

心跳如擂鼓的三皇子白了脸,声色俱厉:“你少糊弄我,你们怎么舍得认输!”

萧璧君波澜不惊:“不舍得,可殿下打定主意要当扶不上墙的烂泥,那我们这些在下面扶你的人又何必一条黑走到底,自然要及时抽身,避免更大的损失。”

三皇子心乱如麻,一旦失去萧氏一党的支持,他还拿什么和老四争。可若是低头,就得听萧璧君的话,忍忍忍,忍上一二十年,那争赢了又有什么意思?

“殿下觉得忍上一二十年就算熬出了头也没意思,远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痛痛快快一二十年有意思。”萧璧君冷冷一笑,“可若是等四皇子势力大成,就算四皇子能等,簇拥在他周围的世家豪门能等吗?从龙之功,成了龙才能论功行赏。”

三皇子一个激灵,鸡皮疙瘩都站了起来,色厉内荏:“他们敢!”

“殿下若是不信,那就出门吧。”萧璧君缓缓在桌边坐下,微笑着倒了一杯凉茶,“从此以后,还请您好好珍惜往后这每一天,怎么痛快怎么来,不然等四皇子势成,可就再没这痛快日子过了。您猜猜,这痛快日子有多久,一年,两年,还是几年?”

他娘的,他怎么知道有几年,他也不想知道!

他只知道,要是萧氏一系势力放弃他,甚至转而投靠老四,父皇都难以招架,改天换日完全有可能发生。

一旦老四上位,哪怕他跪地求饶,老四都不可能放过他。

克制十几二十年,甚至有可能只需要几年,谁说一定要等父皇寿终正寝,他也可以改天换日,三皇子的格局已经被打开。

肆无忌惮几年然后被老四杀了。

那还用说,肯定选前者!

三皇子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却站在墙上,下不来了。

萧璧君端着刚倒好的凉茶站起来,笑颜如花,柔情似水:“殿下莫生气了,碧君给您斟茶赔罪。”

三皇子顺着梯子从墙上爬下来,慢吞吞走过去。

“殿下,夫贵妻荣,您要相信,我比任何人甚至您自己都盼着您贵不可言。”萧璧君把青花茶盏往前递了递,声音轻柔舒缓,却透着强势的意味,“前提是您听我的话。”

三皇子没萧璧君这份变脸功夫,一时还有些不自在,他尴尬地接过茶挤出笑:“好,我都听你的。”

萧璧君满意地看着三皇子几口喝完杯中凉茶,因为喝得太快,流了几滴在下巴上,她抬手拿帕子擦去。

察觉到她的动作,三皇子低头,见她芙蓉面上神色温柔可亲,那点不自在如同见了阳光的露珠消失的无影无踪,拉过她的手赔不是:“都红了,都是我的不是。”

夫妻俩重归于好,萧璧君温言软语讲道理,三皇子连连点头再三保证。

甚至还听从萧璧君的建议,故意偶遇留侯,委婉地表达已经充分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只是顾忌闺誉,明面上不好赔礼。便由萧璧君代为送一份礼物到府上,由南阳长公主代为转交。

已经从公孙煜哪里得知内情的留侯暗暗纳罕,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过哪怕是装的,最好装的越久越好,能装一辈子更好。

萧璧君也希望三皇子能一直装下去,浪子回头金不换,三皇子要是能改邪归正,他到底是长子,在名分上比四皇子更占理。

“主子,出事了。”宫女青娥带着一身雨水进来,正

当时一道闪电割裂阴沉沉的天空,震耳欲聋的响雷紧随其后。

萧璧君耳畔一阵轰鸣,却不是因为惊雷,而是青娥的话。

“殿下失踪?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