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哥。”八戒凑到大师兄身边儿,轻声道:“如今我们行得是正道,你的那些结义兄弟具是一方妖王,你念着他们的好...可他们如今听得你一路上斩妖除魔后,可还能把你当兄弟看?”
“我...”
悟净将锦斓袈裟与飞龙宝杖递给师父之后,也道:“大师兄,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如今大师兄与他们早就是两种立场...恐也不会再有什么反复。除非...”
“除非什么?”大圣拉了拉悟净的衣袖,他知道悟净九心一体,所见当比自己透彻。
“除非大师兄你复为妖,亦或是劝他们弃恶从善。”
大圣听了把脸一垮,道:“你说得也全是废话。”
他如今得师父教诲,自是一心向正,如何能再复为妖?
至于他那些结义兄弟,在自己出生之前便是已经妖族有名的大豪,七人结义之后更是号称七大妖王,威势一时无两,颇有妖族复起之态势。
其实他们七个秉性各不相同,能聚一时,难全一世,自他闹了御马监,下山自称齐天大圣,几个兄弟不也各有称号?
可偏偏后来只有自己一人得了天庭敕封,还在天宫兴建了齐天府,正是他在天庭做齐天大圣这时节,所见结交具是仙神,也叫兄弟疏远,后便无了往来。
或许那是便注定了自己要与他们分道扬镳吧。
“尔等前方引路,带贫僧去这妖怪洞府。”
大圣这边儿脑子里还在胡思乱想,这边师父准备妥帖要去降妖了,正使唤山神土地前方开道。
“敖烈。”
“师父。”小白龙倒挎长枪,来到师父身前听令。
“这妖精受了我一法杖,受伤不轻...你变化飞龙隐于云见,仔细他逃遁,亦或是派人去请救兵。”法海一边儿走,一边儿向小白龙嘱咐道:“若是他当真请来了牛魔王,你不可力敌,要随机应变。”
“是。”
小白龙当即腾云而起,显出了原形,盘踞于号山之上,六百里号山尽在他眼中。
八戒虽然乐得清闲,但还是主动请缨,道:“师父,您专心收拾那红孩儿,他洞中的小妖还交给老猪我收拾...厉害妖精打不过,对付一些个小妖还是手到擒来,再劳烦沙师弟为它们的亡魂超度,也算是个齐全。”
“师父,让弟子也去吧。”大圣连连拱手:“那牛魔王当真厉害,若他来时,八戒他们联手怕是也难拦得住他。”
“猴哥。”八戒连忙拉了拉大圣,道:“你可想好了,若此刻不出手,或许还有几分转圜余地,你若当真要上手拦一拦,便是真正撕破脸皮,不死不休。”
大圣憋了一句:“总不能看师父遇险。”
法海见他还在纠结,知道就如同自己此前一般,正处一个岔口。
所不同的是自己选择先将其压一压,且待日后分明;而悟空似乎是想要走一步看一步,或也是事到临头,容不得他躲闪。
悟净一旁又道:“大师兄,你适才不是还劝师父,只求个问心无愧么?怎么如今到了自己身上,却想不开了?”
大圣无奈且惆怅,道:“沙师弟就别取笑我了,劝人做事问心无愧时,那是因为事不关己,因而说起来容易...可如今真遇见为难事才知道,当说出这句‘问心无愧’的时候,其实心中便已有了愧疚,无非就是要做出一个抉择,便是真正后悔,也要甘心吞咽下去。”
法海听大圣这般言语,忽停了一下,道:“你能有此明悟,也不知究竟是好是坏。”
“师父此言何意?”
“好是说你,越发像个人了;坏是说你...从今往后要被七情六欲缠身,再不复往日为花果山猴王时的肆意逍遥,今日这般苦恼只不过开胃小菜,往后还有更头疼难受的事情等着。”
大圣也是苦中寻乐,故意问道:“师父,别人修行不是求逍遥么?怎么弟子跟着您却越修越累?”
法海看他一眼:“还记得你修行是谓何求么?”
大圣想了想:怕死,因而求长生。
这话他没说出来,毕竟当着一众山神土地,还有几个师弟在,若露了这个底细,这西行之旅怕是就要到此为止了。
大圣当然知道为什么跟着师父修行“越修越累”,因为师父修得本就不是逍遥道,师父志在渡化众生,至于累...看看同样这般志向的观音菩萨,便早有觉悟。
号山六百里。
众人跟着那山神土地行了百十里远近,忽见一松林,林中有一条曲涧,涧下有碧澄澄的活水飞流,那涧梢头有一座石板桥,通着那厢洞府。
“圣僧,大圣,那红孩儿的洞府,就在此处了。”
法海示意弟子们在此等候,他自己一个人越过枯松涧,径来到那怪石崖前,果见有一座洞府,虽是个妖魔之邸,但也见景致非凡。
将近行到门前,见有一座石碣,上镌八个大字,乃是“号山枯松涧火云洞”。
法海瞧了瞧,见洞门紧紧闭着,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