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众人继续说什么,便见掌门仰天长叹,缓缓言道:「黎心意已决,翠云派今日所献的草甲,黎万不敢占为己有。若要不负翠云前辈与先掌门恩情,必要将此物恩泽,惠遍西湖上下。今日起,无论天客居,将军府,还是各个门派,只要有在西湖立下过赫赫之功之人,皆可来得此甲。谁人所立功劳,留名青史,万事敬仰,黎便赏赐此甲,以示勉励!」
如此,满殿中人闻言,尽皆心服。于是齐齐起身,向前叩拜道:「愿从掌门之令!」
如今坐在大殿之首的二人,箬冬和沈玄茗,皆是暗暗心惊,随即又松了一口气。想不到,现在的温掌门年纪虽尚未弱冠,却已然有了独当一面的风度。不过只言片语,便悄悄化解了游走在自己身边的暗潮旋涡。
正待群臣各自暗暗赞叹间,忽然听得大殿角落之处,颤巍巍地传来一声呼唤:「掌门……」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以老者须发灰白,乱蓬蓬的胡子结在下巴上,佝偻着腰身缓步向殿前走来:「掌门,老朽有一言,不知掌门愿意听否?」这老人面孔陌生,殿中年纪稍小的晚辈,大都不认识,各门派不由得议论纷纷起来。
却见温黎赶忙起身,快步迎上前:「原来是‘独行散人"燕老前辈!前辈若有训示,黎……咳咳……自当洗耳恭听。」
「好,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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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朽便直说了。」人们只见这位燕老人捋一捋胡须,身板笔直,双足稳当当地踏在地上,看起来甚至比掌门还要健硕一些。燕老人眯起眼睛,徐徐地道,「掌门有心将这草盔甲赠与西湖功高震世,德才兼备之人,足以见掌门胸怀之宽广,老朽拜服。只是掌门说天客居、将军府和各门各派皆可来得,却未免有失妥当——此令一出,若是惹得西湖上下纷纷争抢,红了眼睛,伤了和气,又该如何是好哇?」
的确如此——这位燕老人说话不留情面,倒也一针见血,在座的上上下下,都不禁对这位老者生出几分钦佩之意。温黎上前道:
「黎才疏学浅,多谢前辈指教。不知前辈可有妙法,可以赐教一二?」
「老朽是个没本事的,一个人呆惯了,突然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话,还真不适应。既然掌门开口,那老朽就把那拿不上台面的法子,与诸位说了吧。掌门与其在朝会之后四下征集有才德之人,引得万人争抢,何不今日在朝会之上,便由各位侠客将军和掌门相互引荐?」
「啊!」温黎恍然大悟,「前辈是说,在今日朝会上,便赏赐了这件草甲?」
「正是如此。」
听罢了燕老前辈的主意,温黎反倒有些犹豫,不由得沉默着思考起来。若说在西湖上下,寻找赏赐这草盔甲的有志之士,能暂时摆脱盯在自己身上的一双双挑剔的眼睛——那么直接在瑶光殿朝会中选出一人,更是把难题重新抛回到自己手中。
面对众目睽睽给出这件稀世的宝物,无论给谁,都是难于登天。
温黎咬着牙,暗暗握紧了拳头。这道难题,年轻的掌门知道什么才是标准答案——天客居先生声名远播,见多识广,忠于先掌门,为西湖一统江湖立下汗马功劳。与其说西湖中这些老臣信得过自己,还不如摆明了事实——说他们只是看着箬先生的面子,才让自己登上掌门之位。
想到此处,温黎只觉得胸中一股难忍的浊气堵在心口。不过是提拔了不少宓羽湖初露头角的年轻将军,便惹得老人家们这般不满。而现在,这些父亲一个个精心培养起来的重臣,都敢在朝会上,变着法子的威胁自己!
在他们眼中,自己永远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这个一统江湖的掌门,当得可真窝囊!
温黎掌门心下明白,自己若是顺顺利利地说出他箬冬的名字,那些仗着功劳簿趾高气昂的前辈们,又要在私下里议论自己半点骨气也没有。今日就要让众人看看,他温黎,四器筝家掌门之后,绝不是这般好欺负的软柿子。
想到此处,黎儿忍不住嘴角上扬,露出个若有若无的笑容来。
若是殿中坐着的人们能看清温掌门那微微一笑,定然会发觉,这位后生少年笑起来,与当年「多心筝」的神采简直一模一样。只见温黎坐直了身子,清清嗓子,一字一句地道:
「燕老前辈所言,甚是有理。今日初冬朝会所聚集的各派精英,皆是为西湖立下汗马功劳的忠臣。与其在朝会之后惹得人心不服,黎现在便要在在座诸位中选出一位,将翠云先掌门留下的草盔甲献上,以示对诸位多年来征战四方,为宓羽西湖一统八音的奖赏。」说罢,将目光缓缓转向坐在一旁的箬先生,笑着道:
「不知先生认为,这难得的稀世珍宝,该赐与何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