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换一换。你回宓羽湖去跟你师兄交代,我陪这孩子等几天。」
罗亚愣了:「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去山谷的入口怎么走。」
「那你告诉我?」
「我偏不告诉你。」
「唉。」罗亚放下茶杯,「真拿你没办法。如果清卿有个三长两短……」
「你自己不会算是吉是凶啊?先吃饭。」清卿见这人双眼轻眨,不断地往自己碗里夹菜,虽是连着好几天忍饥挨饿,却也没有一点胃口。
饭罢,三人一同来到船头。罗亚蹲下来冲清卿笑笑:「以后见一面可就难了。还是不和我说话?」
「罗先生。」
「嗯?」
「……多谢你。」
「嗨。」罗亚苦笑一下,「我对不起你师父。」
「你给我也算一卦吧。」
「行啊。」罗亚摊开清卿的小手,「让我看看……」
「不要。」
「什么?」
「我突然不想知道了。」
罗亚拍拍清卿的头,解下腰间木箫放在清卿手掌上:「这样才好。今后要好好收着,记住了!」
「好。」道别罢,清卿便和那人一起下到一艘小舟上,离船远去了。
清卿在小舟上已度过半月有余。见这人有时从巨石中找一条缝隙穿过去,有时冲到湍急的河水里一路漂流,走的皆不是寻常路,不由得有些惊奇。于是终于忍不住向那人问道:「你是谁?」
那人转过头来,温和一笑:「我叫温弦,是宓羽西湖的掌门。」
「要把我带到哪儿去?」
「回山谷,等你的同门兄弟们来接你。」温弦像是看出了清卿心中疑问:「我不像罗巫师——连方向也不会认,都快把你带到海里去了。」不一会儿,又一阵水流卷起,舟中霎时一片黑暗,原来是二人来到一片深邃的石洞里。
清卿在黑暗中紧紧握着木箫,然而小舟却停了下来。黑暗中听见温弦踏上岸的声音:「我们到了。我把你抱上来?」
清卿生怕木箫有损,只是一手护箫,一手摸索着上岸。温弦叹了口气,一把抱起清卿:「我不抢你的白玉箫,但你摔着可就不好了。」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巫师大人喜欢找我麻烦。」
「我不是说这个。」清卿在黑暗里摇摇头,「为什么这根木头叫做白玉箫?」
「这个啊……」温弦呵呵笑了两声,「等你下次遇到南箫南掌门的时候,不妨自己问问他。」
石洞里深邃幽暗,不时能听到叮叮咚咚的水声。有些清卿勉强能看见的地方,皆是乱石丛生,而温弦却如履平地,脚步声在洞里「嗒、嗒」地回响着,不见停歇。有时温弦会突然问一句:「清卿,你听没听过一个叫‘刻骨银钩"的人?」
「没有。」清卿心里来了兴趣,「掌门可讲给我听?」
「不可。」温弦捂住清卿的眼睛,「一拐弯就要出去了,小心别睁眼。」
果然,温弦一个拐弯,清卿便感觉眼前一下子被一片光明所笼罩。冬日的阳光甚是刺眼,清卿虽然紧闭着眼睛,仍是有泪水不断地流出来。正闭着眼,听见温弦停下了脚步。
「然后,你和温掌门就在谷口遇见了绮川、绮琅?」
「嗯。」清卿点点头。想起师父和师姊已不在人世、想起这一路上变故丛生,忍不住又静静流下泪来。
子琴摩挲着木箫。清卿凝望着子琴侧颜,朦朦胧胧的光影下,似有银河在他眼眸中闪烁。过了一会儿,子琴把木箫仔细地系回清卿腰间:「今后,你要在立榕山待很长一段时间。」
「待在这儿?」
「嗯。」子琴点点头,认真地望着清卿的眼睛,「你要一点、一点地学会所有你师父没能教给你的本事;那些她没来得及告诉你的事,我也会都讲给你听。等你日后出师,想要为子书报仇或是其它什么,就去自己拿主意。」
「当真?」清卿止住了眼泪。
「一言为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