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那夜之事不好传出去,否则,我这无名小卒的一条胳膊,竟能换了他这样大人物的性命,也算是江湖奇闻了……”
孟修远闻言,望着眼前张勇眉头微皱,心中颇为感慨。
从刚才见面开始,孟修远便一直没有提起张勇这条缺失的手臂,甚至是目光都有意避开,为的便是不想让张勇提起伤心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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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此刻张勇主动说起此事,竟如此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孟修远猜不出他是真的全不在意,还是故作洒脱,一时间心绪复杂,不知该如何开口是好。
半晌,他才轻叹了一口气,沉声朝张勇说道:
“勇子,这事是我不好。
我既已了解这阴癸派和铁骑帮的龌龊事,便早该抽出时间,去将这畜生宰了。
再不济,我也该给你一个联络方式,让你遇上事情之后,能找得到我。
你无辜缺了这条手臂,许是有我一半责任在其中……”
张勇见孟修远如此,反而又是憨厚一笑,摆了摆手朝孟修远说道:
“孟大哥,你多虑了。
斩杀那恶贼之后,我怕被他背后势力报复、怕牵连到家中父母,便借用了你的侠名留下。
单这一件事,我便不知该如何感激你。
再者说,我当时知道你在哪,也不会去找你帮忙。
毕竟这样的好机会我一生许是都碰不上几次,又怎么会放弃呢……”
说话间,张勇忍不住又仰头喝了一杯酒,面色微微醺红,略带酒意地痛快说道:
“孟大哥你记得么,我和你说过。
我之所以追随你的脚步,从那间小酒馆中走出来,便是要见识一番这世界的广大,体会我这仅有一次生命中的精彩。
我不是你那样的天纵奇才,能轻轻松松便将这天下间的高手皆踩在脚下,视四大门阀、佛门、魔门这样庞大势力于无物。
能为民除害,亲手杀了任少名这种武功高强、权势骇人的恶贼,许已是我这普通人一生之中,所能做到的最为激动人心之事。
有过这一遭,待将来有一日我要永远合上双眼时,再回想起我的一生,或许便不会有什么遗憾,反而会为自己而感到骄傲。
与这相比,一条手臂又算得了什么呢……”
孟修远闻言不由愣在原地,久久不语。他突然间觉得,自己似是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总是追逐在自己身后的“小迷弟”。
已喝到熏醉的张勇见孟修远如此,却是没有多想,只是拿起酒壶,又替孟修远将酒杯满上、一口将自己杯中酒饮尽,才接着口齿有些含糊地倾诉道:
“孟……孟大哥,你是我这一生最为感激、最为钦佩之人。
若非有你带我开拓见识、教我独门武功,似我这般人,许是只能庸庸碌碌、浑浑噩噩地度过一生。
所以我这些年来,一直有意无意地都在学着你做事。
听你到处斩杀魔门妖人、为百姓除害,我也想帮上些忙。
可惜我本领有限,除了这次斩杀任少名的大好机会,其他时候只能做些小事。
不过那次潜伏击杀任少名之时,倒是叫我又偶然得到了一个消息,十分重要。
这事我和谁都没讲过,只和你一个人说……”
言语间,张勇已勉强翻过酒桌,爬到孟修远身边,在他耳侧含糊道:
“我听说,魔门已经渗透到了李阀之中,并且和突厥人有所勾结,要暗中操控这最有机会统一天下的一股势力。
我听说你和李阀的二公子关系不错,这事情你一定要小……小心……呼呼”
话未说完,张勇竟是已经缓缓躺倒在了孟修远身边,轻轻打起了鼾声。
孟修远闻声倒是没太在意,只是摇头微笑,伸手轻提,将张勇那沉重的身子轻飘飘地放在了厢厅一旁供人休息的柔软卧榻之上。
重新坐回酒桌前,孟修远继续自斟自饮,回想刚才张勇种种言语,心中不由得暗生波澜。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李靖、李世民才推门而来,见张勇已经酣醉在了一旁,他二人只哈哈一笑,也不意外。
之所以刚才他们作为此次宴请的主人却未露面,便是心思体贴,要给孟修远、张勇这两个旧友单独叙旧之时间。此刻见得张勇酣醉,也知道两人刚刚喝得尽兴,自是为孟修远而高兴。
没有什么多余讲究,李世民只是叫人又添了几道小菜、拿了几壶温酒,便和李靖一起上桌,陪着孟修远又共饮了起来。
推杯换盏间,李世民和李靖二人只和孟修远打趣闲聊、说些几人各自的陈年旧事,并未提及什么会破坏氛围的正事,更未说起似“和氏璧”、“慈航静斋”这般话题。
半晌之后,至杯盘狼藉、众人皆已尽兴之时,还是孟修远突地一笑,主动朝面前两人开口道:
“李兄,世民兄,不知你二人身上是否带了银子?”
两人闻言颇为意外,想不通孟修远是什么用意,不过还是当即各自掏出钱袋递与孟修远。打开一看,金银参杂,加在一起约莫有个十几两。
“孟兄若是急着用钱,我这便叫人送来……”李世民当即说道。
孟修远笑着摇了摇头,开口道:
“不必,我只是差些盘缠,这些已经足够。
既然如此,我也不能白占世民兄的便宜。
我偶然得了一块玉石,留着没什么用处,便抵给你吧……”
说话间,孟修远已掏出了一方玉玺,全不在意地放在了酒桌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