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娴听了大伯母的话,叹了口气,还真是。
高考啊,这事儿是个大喜事没错。
但事物总有两面性,为了前途和命运,有的人的选择就显得很不近人情了。
但也说不上对与错,只有唏嘘。
陈知青若是真的考上大学,离开孔家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以后可是大学生了,当年最好的选择孔有光,却不一定是未来的最好选择。
只是,若是那般,可怜了孩子。
这事儿,姜娴沉默,没跟大伯母说起她的推断。
毕竟八字还没一撇呢,她搁家里说人家闲话也不好。
但她心中对陈知青不是那么看好,以她的“聪明”,许是真的能做出离开孔家,自此海阔天空的决定。
孩子可以再生,但改变命运的机会有几次呢?
陈知青年龄也不小了,能考几年呢?
而且,她也不是走不掉的。
毕竟,她好像记得谁跟她念叨过一句,说上回孔有光回来的急,两人就是办了酒,没扯结婚证?
也不知后来有没有扯上!
虽然时下,越发多的人扯结婚证了,但他们这边还不怎么时兴这个。
若是没结婚证,走起来更容易了。
她怎么忽然就想起这事儿了?
还真就是最近尤其是知青们,本村的外村的都开始闹腾起来。
华都那边确定这个消息之前,多多少少不少人就听到些风声了。
姜娴自己可不就是提前一月就差不多确定了?
如同孔家二小子今天都到家了,而丰收公社今天才公布恢复高考的喜讯……
所以说,提前知道些消息的不少,因此,早就有人闻风而动了。
姜娴最先遇上事儿是姜在娴舅家的公社,本来是听说,一个女知青突然孩子也不带了,闹着要看书,还要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
后来她正好去那边,那女知青居然还求到了她这边。
这事儿当时姜娴特别的哭笑不得,她是去舅家看二表嫂生的侄儿的,被人堵个正着逼着她开堕胎药不说,她不肯吧,还被人骂了。
还好她大舅母一如既往的彪悍,出来迎她的时候看了个正着,立马双手叉腰,怼的人家女知青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她才趁机脱身。
当时,她才第一次切身感觉到这事儿究竟对于这些个“读书人”的意义,足以令人疯魔。
若是让她抛夫弃了儿女,她扪心自问,是真的做不到。
可是,回头想了想那女知青眼中的伤痛和绝望,其中似乎又有一丝说不出的癫狂,加之那跟过来的男人带着孩子,身上脏兮兮的,邋遢的很。姜娴还真说不出她错了的话。
姜娴这人眼睛利,她对于那男人和那男孩子没什么好感。
男人目光浑浊猥琐,男孩看着她的目光是仇视和戾气的,回头看着自己的亲妈,表情也是仇视的。
穷没什么,谁没受过穷啊?但穷和坏以及邋遢,不是一回事。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她生活圆满幸福,自然对改变命运没什么迫切的,就是觉得既然要做了,就要尽善尽美的去完成,但若是真没成功,姜娴觉得自己最多觉得丢脸吧,但真会为此要死要活,那肯定不会的。
可对于有的人来说,这件事大约形同救命稻草一般。
若是有办法两全其美,谁想抛弃自己的孩子。
后来,大舅母也跟她说呢:
“八成啊,她留不住喽。”
她就是指的女知青呗。
“就算考不走,也得跑喽,娶她的这人家,不是好东西,用了不光彩的法子逼迫她的,不过,没领结婚证!”
大舅母说这话的时候,特意小小声的,还一脸的畅快。
姜娴沉默了一下:“既然如此,您刚刚还骂她骂的那么厉害?”
明明,大舅母不仅不讨厌她,还同情那位女知青呢。
大舅母挤挤眼:“这你就不懂了吧?我那是帮她也是帮咱们。”
“他那男人平日在外面装的可怜兮兮的,一副女人狠心,不要他也不要孩子的模样,实际上,你看看,那女人才来找你多大一会儿,她男人就带着孩子跟来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那男的随时随地看着女人呢。”
“我这跟她吵架,不是引来那么多人么,这女人回家兴许还能逃过一顿打,毕竟要是打伤了,那男人树立起来的可怜样子不就崩塌了?”
“再有啊,我是挺可怜她的,但她那孩子可不能是我们这边给落胎的,那男人一家蛮不讲理,以后得上家来讹钱呢!”
姜娴也是无奈又无言,这些个复杂情况,还真就大舅母这种熟悉内情的老江湖能摆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