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驷民正走在去大队办公室的路上,但走着走着,他发现他一直没想起来,他还有啥事没做?
先进大队的事儿,其实一早就定了,毕竟今年他们大队着实干了两件大实事,一个是油菜籽儿,一个是用化肥增收的试验田,明天就是去参加个颁奖仪式。
在他没当上大队长之前,以前的姜队长,现在的姜书记把这方面的事情已经弄的妥妥帖帖的,那既然都弄完了,他思来想去也没别的事了啊!
赵承洪脚下一顿,一脸呆滞,他连忙摇摇头:“大伯,我不知道啊。”
阿就不是他大伯跟人家姜家小姑谈的吗?
当时大伯洪亮的“没问题没问题”还言犹在耳,明明点头如捣蒜,怎么走了一半路,又反过来问他了?他能知道?
赵驷民狠狠瞪了他一眼,看向其他几人,声音有点发沉,好似风雨欲来:
“你们呢?也都不知道?嗯?”
其余几人面面相觑,齐齐吞了吞口水,然后突然都动了,接着,竟然不约而同的纷纷如鹌鹑般挤到赵承洪后面。
不是他们故意要这么怂的,他们也不想的。
而是现在这个新的大队长是个火爆脾气,他不像原来的姜队长那样,只要不触到他的底线,大部分时候脾气还是很好的,便是发火了,他就是呵斥或者说理,还会顾及一下大家伙儿的面子。
可是,这位不同啊,爆碳一样,下面人做不好事情,他能用口水喷死你,用烟袋锅子砸死你……
奈何他现在是老大,除了爱骂人爱砸人的毛病,其他方面,他做的其实没啥毛病,甚至说得上好,好比跟着大家伙儿下地干活从不含糊,平日里安排人干活,也比较公平,甚至宁可自家吃点亏,所以……也就算了吧?
只要能让大家伙儿过上好日子,有奔头,就是好队长。
毕竟,这世上人无完人不是吗?
赵承洪:“……”我谢谢你们大爷!
有没有良心,都把自己当挡箭牌挡前面呢?
他虽然跟赵驷民是同族,但他是晚辈,他这个伯父,揍外人的时候,好歹还能留点手,训起自家人,他可能要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他没出息的双膝一软,一把扑过去抱住赵驷民的腿:
“大伯,想不起来咱就回家吧?肯定没啥事,你听错了,我怎么不记得姜家小姑说还有什么事情?”
他扭过头,杀人的目光盯着后面的“鹌鹑”,咬牙切齿:
“你们说是不是?”
“是是是!”“鹌鹑们”点头如捣蒜。
赵驷民:“……”他还没痴呆呢。
他毫不留情的拔出自己的腿,又眼疾手快的一人一口烟袋锅子扣在脑门上:
“呵呵,你们这帮兔崽子,学会睁眼说瞎话了?”
“跟我一起去大队办公室,一起想还有啥事没做,做好了的也检查一遍,不弄完这些活儿,哼哼,今儿,谁都不准回去睡觉!”
说着,他昂扬而去,留下后面蓦然响起的哀嚎声。
同人不同命,姜娴今天晚上过得快乐极了。
一回来,大伯母就去灶间生火做饭,说是给她庆祝她得了好成绩。
顾珩也沾了她的光,两人坐在桌前,吃着咸猪肉片青菜蒸白饭,咸香的肉味、青菜的甘甜配上大米的香气,在寒风渐起的初冬深夜,尤其的香。
其他人也没去睡,围着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
煤油灯昏黄的灯光温柔了姜娴的眉眼,包裹着她的心越发柔软,这般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她沉沉睡去,陷入在了黑甜乡之中。
只是第二日,等赵驷民几人一起要和姜娴去公社的时候,姜娴看着面前这几人有一个算一个的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陷入沉思。
怎么这么巧?
昨儿个这些人一个都没睡好?
浑然忘了她是怎么忽悠人家的。
……
在公社得了表彰,奖状什么的,被姜娴随便扔在了角落,她更在意那五十块钱。
村里人都知道这事儿,背地里议论的不少。
主要是姜娴如今越发的颠覆原来的形象了,经了徐向彪那事,村里人觉得姜娴简直是母老虎。
后来,姜娴给人治病的名声越传越远,很快的在十里八乡有了名气,众人又觉得,这小女姜大夫虽然凶了点,但人家是明事理的人啊,那徐家向彪又不是什么好人,她揍他,也是他活该,可是人家心还是好的,瞧瞧,一片仁心向病人呐。
等到姜娴去省里拿了比赛第一,大部分人关注的重点和姜娴关注的一样,五十块钱呐!
这是多少钱啊?他们农民若是按一家一个壮劳力算,一年到头在土里刨食,最终要是刨去口粮,能有个十块钱结余,都算是丰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