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
蒋寒去见了方明米。
是两人从前经常来的餐馆。
可惜,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又或者说,从前他看到的,本来就是假象而已。
方明米穿了一件米白色的套装裙,波浪长发散在单侧肩头。
以前都是蒋寒提前到,这一次倒是换了过来。
她给蒋寒点了一杯白葡萄酒。
“是寒哥喜欢的那个法国酒庄的白葡萄。”
蒋寒拒了,说“开车来的”,叫服务员换了一杯鲜榨橙汁。
方明米点着葡萄酒的手顿了顿,目光在蒋寒脸上绕了一圈。
男人与从前没什么区别,若说有,眸光似乎冷清了许多。
方明米不禁回忆到昨天见到的场景,他在叶静面前,可不是这副神情。
她甚至怀疑,他也会这么努力地去逗笑一个女人吗?
他不是清大法院的高岭之花吗?
方明米心头酸涩了一下,不禁说道,“寒哥对我像对陌生人一样。”
蒋寒听了,笑了一声。
若只是陌生人,倒也算是好聚好散了。
蒋寒看了她一眼,方明米被这一眼看得有点不自在。
蒋寒径直问了她,“找我过来,想说什么?”
如此地开门见山。
方明米失措了一下。
她也说不清自己找蒋寒过来说什么。
是想探探他的态度?
又或者想确认一下自己在他脸前的位置?
她支吾了一声。
倒是蒋寒见她迟迟说不清楚,开了口。
男人神色越发冷清了,没有解释也没有理由。
他就那么对着她说了一句话。
“你和我不必继续了,分手吧。”
话音落地,方明米耳边霎时静了静。
恰在此时,服务生端了鲜榨橙汁过来,蒋寒将卡递了过去,“结账。”
服务生也有点错愕,晃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而后匆忙离开了。
方明米还在不可思议中。
她惊诧地身子发僵,“寒哥,你刚才说什么?”
蒋寒回看了过去,目光好像能将方明米穿透。
他难得耐心地跟她重复。
“我说,分手。”
下一秒,两行眼泪从方明米眼中冲了下来。
“为什么?”
她想不明白。
就因为叶静?
!
她想问出口,可柳成权让她一定按捺住的话,在耳边不停地响起。
她喉头憋得难受,可只能就那么卡着,令人难忍的卡着。
她不敢亮出底牌,蒋寒自然也不跟她多说。
他只是静默地喝了一口橙汁。
“你和我,本来也不合适,不是吗?”
不合适......
这其实是方明米一早就发现了的。
她追求的艺术和浪漫,在他眼里根本敌不过日复一日的繁复工作,而她细腻的情感和心思,他也完全感受不到。
更甚至,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如此的优秀,自己就该为他忍耐。
所有人都觉得他们很合适。
如果真的合适,她又为什么需要“忍耐”?
但“不合适”的话,从蒋寒口中说出,确实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从头到尾都是她在忍耐,而蒋寒和叶静一夜之后就在了一起,现在轮到他说不合适。
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凭什么?
他又不知道她和柳成权在一起了!
方明米止不住质问起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是订了婚的人,你一句不合适,就可以分手?
!”
她说着,声音突然尖了起来。
“你这话,敢跟我叔叔说吗?
!”
他不过是靠她叔叔提携,才坐到如今位置而已。
他自己也一清二楚,叔叔对他来说,是恩师。
方明米拿出了方建元,一瞬间有了些许压制蒋寒的快感。
她倒是要看看,蒋寒怎么回答。
然而男人神色一如方才。
他甚至微微笑了笑,笑得淡然。
“可以。”
他说。
这一句落地,方明米彻底愣住了。
蒋寒敢说?
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意味着原本他们的婚姻带给他的一切,完全可能因此而全部消失。
他不是最看重事业吗?
他能少了她叔叔的鼎力支持?
!
方明米不可思议极了。
蒋寒却又问了她一句。
“你想让我什么时候告诉方律师?”
决定权竟然被给到了她手上。
方明米想让他现在就去,她倒是想知道,他到底敢不敢!
但她这话终究没说出口。
一旦她和蒋寒过了叔叔的明路,就这样分手了,那她抓蒋寒出轨还有什么意义?
必得是在别人眼里,或者说在她叔叔眼里,他们没有分手,抓出轨才有意义!
刚才那卡在喉头的感觉又出来了。
这一次,仿佛是被人扼住了脖颈。
她不敢胡乱做决定,她腾的起了身,牵扯到并未痊愈的腿也顾不上了。
“蒋寒,你对不起我,你对不起我叔叔!你太过分了!”
她说完,提起包立刻离开了餐馆。
等到服务生回来送还蒋寒的卡时,桌上只有蒋寒一人。
男人面无表情地收好了卡,放到了西装内侧,然后起了身。
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方明米打车离开的样子。
说生气、伤心,都算不上。
她的背影,显得有些惶恐和混乱。
蒋寒淡淡地收回了目光,也离开了。
路上,他跟陈梵打了个电话。
“那个费洪,你找到人了吗?”
陈梵说找到了,“我们已经盯上他了,会尽快带他过来。
蒋律放心吧。”
蒋寒长长出了一口气。
人证、物证,都要齐全,才能将这一锤子吹得响亮,锤得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