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那些沉默的乘客们，要么抬眼看见要么低头看地，没有一个人试图和裴慕回对视。

唯一一个动作慢了一拍的老人家，更是两眼一翻，直接靠在了椅背上，强行装作睡着了，甚至是晕过去了。

就很离谱。

裴慕回忍不住抹了把自己的脸，好像挺正常的，也没发生什么突变啊？

他直接和地球确认道：“我看起来长得很可怕吗？”

地球实话实说：“我觉得你在人类里属于长得很好看的，但是你想想，没准儿在那些巨口怪的眼里，像你这种嘴巴才那么小连人脑袋都吞不下去的人，属于是可怕的畸形呢？”

裴慕回张了张嘴，脑海中突然就冒出了一个比较经典的恐怖片元素，脸上没有五官的那种“无面人”。

按照地球这个说法，自己这种普通人的长相在人家怪物眼里看来可能的确是挺可怕的……

公交车里的气氛依旧压抑而死寂。

除了刚刚那个试图张嘴然后被打得憋着嘴不敢吭声的小朋友，其他乘客也依旧老老实实、端端正正地坐在各自的座位上，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而且，在不知不觉间，窗外的雾气似乎也已经弥漫到了公交车的内部。

一眨眼之间，裴慕回便惊悚的发现，原本还有些空旷的车厢里，竟然在一瞬间就随之变得拥挤起来。

原本还有空余的座位上，不知何时，已经全都都坐了人，还有不少站着的乘客挨挨挤挤地扶着把手站在公交车中间的国道上。

尤为引起裴慕回注意的那位大嘴小朋友，还有领着他的妈妈，旁边的座位上，则是突然出现了一位满头银发、看上去面容格外严肃的老太太。

裴慕回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难怪那位妈妈带着小朋友之前一直没有坐下。

这辆车上，可能早就坐满了乘客，只有他是看不见的……

而且，裴慕回动作有些僵硬地缓缓转身抬头，看向了自己旁边唯一的空座位。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就站在这个空座位的旁边，他随手搭在椅背上，另一只手则是拉着公交车顶部的吊环，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挡在了裴慕回的外面，以至于，裴慕回身边反而成了这辆拥挤的公交车上，唯一宽敞的地方。

裴慕回抬头的时候，那个高大的男人正好对上他的视线，那双诡异的眼睛里，神色却很温柔，还朝着裴慕回微微笑了一下。

裴慕回不禁陷入了沉思：“……”

之前看大嘴小朋友流口水，他还以为是小朋友想吃什么东西了，比如新鲜的人类。

但是现在，他甚至忍不住开始怀疑，那位小朋友不会是一直在瞄着他这边空出来的座位吧……

而且，这眼睛不对劲的哥们，隐约还有点眼熟。

自己不会是在什么社会新闻上看到过他吧？

他何德何能，竟然在一辆满是人形怪物的公交车上，拥有了两个座位——虽然裴慕回自己根本没有去占据身边的另一个位置。

裴慕回这么心情复杂地想着，忍不住就又往靠窗的方向缩了缩，和身边那个令人匪夷所思的空座位尽量保持了足足一拳的距离。

虽然这躲闪的效果可能微乎其微。

——这上面总不会其实还坐着一位他根本看不到人影的怪物吧？

裴慕回的手指稍稍动了动。

他好像一直没有感受到任何被磕碰的动静？

裴慕回：“球宝。”

地球：“嗯哼，我在呢！”

裴慕回：“我突然想到，公交车上挤了这么多人，全都宁可站着都不肯坐过来，我好像突然隐约能够理解那位大嘴小朋友对我避如蛇蝎的态度了。”

地球：“我刚刚仔细观察了一下，公交车上的这些人，全都有脚诶！”

裴慕回：“不然呢？”

地球：“你没听说过一个鬼故事吗！晚上的一辆公交车上，突然来了三个打扮像是僵尸的人，乘客都猜他们是影视城打工的人，下班晚了没来得及卸妆。然后半路上，一个老太太突然抓着邻座的小伙子破口大骂，说他偷了自己的钱，闹腾着下车之后，老太太才浑身打颤地告诉小伙子，她突然发现，刚刚上车那三个人，衣服下面全都没有脚！”

裴慕回：“……我发现他们还有影子。”

地球一愣：“对哦。”

虽然刚刚情绪激动的大嘴小朋友、还有旁边这位眼睛不对劲的男人成功的证明了，他们或者说是他们中的一部分，肯定不是人。

裴慕回：“我现在有一个新的疑问了，大家都不下车吗？”

说话间，裴慕回瞅了一眼车窗外面，“好像又到刚刚那栋三层自建楼前面了。”

因为裴慕回这会儿还坐在车上，所以，这鬼打墙就显得略有些尴尬。

就算跑再多圈，他也不觉得累。

甚至于，他这边的座位空间宽敞，坐车的疲惫都不至于很快积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