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这老太太仗着儿子、儿媳都是村里的干部,向来眼高于顶,一天天专横跋扈的,打街坊骂邻居的事可没少干,而且看谁都像贼。
我不得志的时候,打她家门口路过,她都能拎着个笤帚像撵野狗似的撵我两条街,哪怕我远远的绕着走,她瞅见了都得狠狠吐口吐沫!
现在都求到我门上了,她还跟老地主使唤长工似的在那吆五喝六,我岂会惯她这种臭毛病!
刘磊一看这架势,赶紧把刘老太太等人往外推,吵吵闹闹半天,屋里才算清净了。
他又堆着笑冲我打躬作揖,一口一个大仙,叫得亲热至极。
刘嫂也不说话,就是跪在孩子身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虽然看不上刘磊,但刘嫂平时对我不错,我也不能眼瞅着她哭得闭过气去。
铁骡子不在,但我也习惯了这种没有二神的场面,当即唱起神调请老仙,没多大工夫,老仙便在我身上落了座。
本来我看刘栓柱这副模样,以为没多大事,也就是受了惊吓,丢个魂啥的。
可没成想睁眼一瞧,还发现了更大的问题!
这孩子三魂七魄俱在,可脑瓜顶上却透出丝丝缕缕的黑气,汇聚成一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缓缓旋转着,反过来不断抽吸着身子里为数不多的精气,供养着花苞。
我倒吸一口凉气,童子命!
怪不得他打小就那么能折腾,不是作妖就是惹祸的,原来竟是个讨债童子!
这孩子……留不住了啊!
我仔细瞅了孩子两眼,说实话,模样还挺俊,要真是就这么没了,刘嫂还不得哭死?
刘磊见我不言语,紧忙递上根烟来:“老仙儿抽烟,咱不着急,您给瞧仔细点。”
我接过烟,他立马掏出个油光锃亮的打火机,噗嗤一下打着了火。
我忍不住瞄了一眼,纯铜烧油的,还真是个稀罕玩意儿。
就这一眼,他顺手就把打火机揣我兜里了:“一点心意,您老笑纳,等完事了,我们两口子还有孝敬!”
按理说,他这么会来事,搁谁谁都喜欢,可我回手就把打火机给他扔了回去。
这世上,就有那么些人,看起来谦卑、恭谨,遇上谁都点头哈腰、低声下气的,可你一旦满足不了他,或者给了他落井下石的机会,他脸翻得比谁都快,下手比谁都狠!
我一口把烟嘬到了根,烟屁股往地上一扔,搁脚尖碾灭:“这孩子还有救。”
刘家两口子闻言大喜,连连作揖道谢。
但我话锋一转:“别急着谢,救是能救,可有一样得说在头里,这可是个要账鬼!”
两人都是一怔,忙问我这话啥意思。
我盯着刘磊:“你们家有人做了孽,这孩子是追过来要债的,是个童子命,太奶奶今儿个救了他不打紧,回头他定会找你们讨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