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代理魔君擦了把汗,紧张地吞咽了下口水,终于艰难挪着脚步来到了血色的裂隙前。
他抬起双手,缓缓解开了此处的力量封印。
随着魔力封印的解开,原本被压制在殿内的那道力量瞬间如同被风吹鼓般膨胀起来,顷刻间邪灵的邪气便充盈了整个空间。
泛着腥味的狂风在殿内肆虐盘旋,绞碎了满桌的器物,让整个殿内瞬间凌乱。
就连刚刚看起来还衣着端正的代理魔君,此刻也整个变得狼狈不已,若非抱住身旁的柱子,也差点被吹飞。
而长清稳稳的站立于原地,在风中白衣飘然,发丝拂动,他岿然望着瞬间扩大的裂隙,犹如暴风雨中的孤岛,头也不回地对代理魔君说道:“你离开吧。”
魔君抱着柱子,提高了声音喊道:“离开?我,我能去哪里?”
长清:“我怎么知道,反正别待在这里,除非你想跟我一起死。”
魔君没听清长清的话:“什么?”
长清没有再回答一遍的意思,长袖轻拂之间,已经将这人给弹开,瞬间推出了大殿。
魔族的宫殿里面漆黑一片,血色的纱幔随风狂舞,隐约露出殿内深处张牙舞爪的石像。
这是与神界完全不同的环境,深幽晦暗,处处透着狰狞。
将此处作为埋骨之处,的确不是什么好的选择,可奈何他本就没有办法选择。
如果可以的话,他当然希望能够陪着玄昭,与他一道在这时间逍遥地活着,只要他想,以他与玄昭的实力,即便整个三界都覆灭,这世上也有他与玄昭的容身之处。
只是他不能,即便真的如此,也不过是重复二十万年前发生的事情而已。
他没有办法接受再次失去玄昭,所以与其发生那样的事情,倒不如他狡猾一点,这次由他来当牺牲的那个好了。
只要玄昭能够活下来,还有仙胎陪着他,想来他应该不会伤心太久。
长清回头看向大殿大门的方向,并未注意到,自己的眸中亦有浓浓的不舍。
想到仙胎的事情,长清又忍不住猜测,在他离开之际,仙胎便已经有了要分娩的迹象,如今也不知道究竟怎么样了,仙胎是否已经平安地降临于这世间,而玄昭此刻又如何了,是不是已经恢复了些许。
只可惜他已经没办法知道了。
长清微笑起来,仙力凝聚包裹于周身,不断涌出的邪灵们在触及到他周围的仙力屏障时便已经纷纷破碎,而玄昭行走于狂乱的邪灵风暴之中,毫无畏惧地靠近了狂风的中心。
他的仙力已经凝练到了掌心,在靠近中心处的同时,他朝着那道裂隙抬起了手。
以他数十万年的仙力,引爆这个邪灵裂隙,便能够轻松地将其炸毁。
只是在炸毁这道裂隙的同时,这座魔族宫殿,附近的大片土地,甚至连他本人,都会同时在这场仙力爆炸中化为灰烬。
这是终止灾祸必须付出的代价。
长清笑容仍未消失,在这种关头,他脑海里全是玄昭的模样。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及裂隙,便要引爆裂隙的同时,他突然听到自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长清!”
在听到声音的瞬间,长清以为这是思念所产生的幻觉。
然而当那道声音再次传来,并且变得更近的瞬间,长清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没有什么幻觉能够如此逼真,这毫无疑问就是玄昭的声音。
惊喜的情绪只出现了瞬间,便立即被恐惧所取代。
长清此刻毫无喜悦,只感觉脊背发寒,他几乎是立即转过身来,看向同样出现在狂风中的玄昭,涩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喃喃地问了一遍,随即提高了声音,失去控制地喊道:“你为什么会来这里?!你来干什么!”
来到这处遍布邪灵的殿内,力量虚弱的玄昭并不如长清那般轻松,就连靠近长清的这几步,他都走得相当地艰难。
神魂中的剧痛仍在持续,玄昭捂着胸腹,竭力压下身体的不适,却依然毫不犹豫地朝着长清走了过来。
在长清怔然的这点时间里,他终于来到了对方近前。
他用冰凉的手紧紧扣住了长清的掌心。
“我若是不来,岂不是无法追上你了吗?”
长清感受着自玄昭那处传来的温度,他哑然失语,好一会儿才低下头,看着彼此握在一起的双手,不禁无奈又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不是你在追赶我,是我这么多年过去,始终在追赶你的脚步,你明白吗?”
玄昭摇头,低声说道:“我不明白。”
长清苦笑着,另一只手抬起来,试图掰开玄昭的手:“抱歉,就算你来了,我也不想改变我的选择。”
他打定主意,不愿再见到过去的事情重演。
然而玄昭却也同样坚定无比,他的脸色因为仙胎的关系而苍白无比,但他神态坚定,丝毫没有松开长清的意思。眼看四周的邪灵越来越猖獗,长清的神色越来越慌张,为避免对方逃开,玄昭紧紧牵着对方,在狂风中喊道:“不是没有办法!相信我,事情还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长清本是不信,但听玄昭如此肯定,他终于缓缓回头,蹙眉道:“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