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好养活得很，为了保持身材，就吃丁点儿。

三顿加起来都没他一顿多。

鹿茸茸醒来，连黄昏都没赶上，天际挂着一轮清冷的月，分不清今夕何夕。

吃过饭，鹿茸茸躺在谢云遐怀里打哈欠。

谢云遐老老实实地给她揉腰，顺便把那黑色丝绒的盒子放在她肚子上，打开是一串璀璨夺目的粉钻项链。

“晚上戴着做？”谢云遐一点儿不掩饰自己的非分之想，还想象了一下，“不开灯，窗帘只拉一半，月光会照在晃动的钻石上，你皮肤白……嘶，谋杀亲夫？”

小天鹅抓着他的手用力咬了一口，尖牙利齿的还挺疼。

“我过生日，我说了算。”鹿茸茸一双眼瞪过来，闷声说，“今晚休息，什么都不做。”

谢云遐挑眉：“天没亮就让你睡了，这也累到了？”

鹿茸茸翻翻白眼，不理他，继续去群里和舍友们聊天。

毕业后，鹿茸茸跟着舞团全世界跑，邹暮妍毕业后当了设计师，盛玥去国外进修，冷曦全国到处采风，准备明年举办她的第一场画展。

今天是她的生日，群里难得热闹。

她们聊了聊近况，不约而同地问起鹿茸茸，问她准备什么时候结婚，谢云遐求婚了没。

鹿茸茸悄悄抬头，瞥了眼看比赛的谢云遐。

六年过去，时光没有在他脸上留下痕迹，他依旧是那个校园夜晚，她看到的少年。

除了练枪，总一副提不起劲儿的模样。

在床上倒是挺来劲儿，她撇撇嘴。

“谢云遐。”鹿茸茸戳戳他的大腿，一脸无辜地问，“她们问我你什么时候求婚，你有准备吗？”

谢云遐：“？”

问得这么直接？

“随时。”谢云遐懒懒地应，“想怎么求？我去和师父说开一场退役记者会，对着全世界求？”

鹿茸茸微呆：“会不会不庄重，你要退役呢。”

谢云遐一捏她的腰，低头吻她的唇角，一触即离，笑问：“退役娶你，哪儿不庄重？”

鹿茸茸耳根发痒，小声拒绝：“我不要。”

谢云遐捏捏她的耳朵，不爽地啧了声：“这几年胆儿不是挺大？直播求婚没排面？”

鹿茸茸垂着眼，小声咕哝：“不想他们围着你问退役的事。”

谢云遐微顿，忽而用力把怀里的人抱起来，让她坐在他腿上，两人面对面坐着。

他一捏女孩子的脸，笑问：“不高兴我退役？”

鹿茸茸：“没有。”

谢云遐瞧她垮着一张小脸，无奈道：“真想我打到老？家里奖牌都堆不下了，还不够？”

鹿茸茸往他怀里一钻，脸贴着他跳动有力的胸口，闷声说：“你说打到拿不了冠军为止，你明明还能打。”

“宝贝。”谢云遐勾着唇喊她，语气轻飘飘，“现在比起打枪，我有更想做的事儿。”

鹿茸茸懵然抬眼：“要做什么？”

谢云遐沉吟片刻，一本正经道：“五年后当爹。”

鹿茸茸：“……”

那和现在退役有什么关系！

“所以，咱们抓紧努努力？”谢云遐把比赛一关，调暗客厅的灯，覆身上去，“我还没吃蛋糕。”

“蛋糕”再醒来是凌晨两点，她窝在温热的怀抱里，腰间是他的手，腿也被压着。

鹿茸茸有点儿渴，探身出去喝放在床头的温水，喝了大半杯，水杯边上的手机亮了。

余光一瞥，她愣了一下。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消息？

屏幕上密密麻麻积攒了一堆消息，内容太多都被缩略了。

鹿茸茸拿着手机缩回谢云遐怀里，打开微信，看到好友们发送的祝福，不是祝她生日快乐，而是祝她和谢云遐。

【宝贝儿，谢云遐太牛逼了。我都想嫁。】

【茸茸，你哪里找的男朋友？教教我？】

【呜呜呜呜我都看哭了，谢云遐这人和他嚣张的风格天差地别。】

【茸宝，你们一定要结婚！】

鹿茸茸茫然了一阵，终于翻到了事情的起因。

有人给她分享了一条微博。

点开是谢云遐的退役消息官宣，内容没有任何煽情和回忆，只是极其简单的句子。

【中国射击队队员谢云遐决定退役，祝他前程似锦。@小天鹅的枪】

鹿茸茸微愣，这是谁的微博？

点进去，头像是她，穿着芭蕾舞裙在台上翩翩起舞。

这个微博注册了很久，能追溯到六年前。

算时间，是谢云遐大学时第一次去洛京冬训开始的。

【烦，想小天鹅。】

【打完枪，想小天鹅。】

【视频都害羞？好可爱，想亲她。】

【宝贝，洛京下雪了。】

【我以为我不爱过生日。】

再是世界赛和奥运期间。

【赶不上她演出，打枪去。】

【昨天视频说想我，啧，真粘人。机票买好了。】

【又要比赛，想小天鹅。】

【打得有点儿累，想小天鹅。】

【昨天说想她，睡醒就看见她了，冲着我笑，笑得好傻。】

【宝贝，想把所有世界冠军都给你。】

【奥运结束了，去过年。】

那一年，鹿茸茸过完了二十岁生日。

【宝贝，到年龄结婚了。】

【去看演出，小天鹅真漂亮。】

【希望你一直是芭蕾舞演员鹿茸茸，不是谢云遐的妻子。】

【想和你结婚，忍着。】

【小天鹅巡演去了，想她。】

【打枪也想她。】

【退役后能不能娶你？】

【宝贝，我一直认为生命无止境，我把所有的青春和热血给了射击，我去过世界各地，打过无数比赛，攀登过高峰，到达过顶点，永远追求极限。但当我坐在剧院里，看着台上的你，我察觉不到时间流逝，严格来说，是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感觉时间暂停，生命静止。】

【宝贝，我想停下来，在你身边。】

【不是运动员谢云遐，只是谢云遐，恳请你——】

【和我结婚吧。】

屏幕灯光熄灭，腰间的手收紧，他的脸贴过来，气

息温热，嗓音微微沙哑：“看完了？”

鹿茸茸鼻尖发酸，有点儿想哭。

眼泪还没流下来，他轻吻她的眼角，低声说：“别说话，我有点儿紧张，没和别人求过婚。”

鹿茸茸又忍不住想笑，他又故意逗她。

谢云遐闭着眼，被子底下的手牵着她的，指尖轻轻摩挲她的指节，笑了声：“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什么样儿的女孩子。直到遇见你，我才知道，我喜欢好欺负的，爱哭的，会跳舞的，爱撒娇的，胆子小的，会晕倒的。”

谢云遐难以确定他是在哪个具体的时刻喜欢上鹿茸茸。

或许是他回忆起藏在家里的那颗乳牙。

或许是军训的时候，他决定去找她。

或许是她说她想练射击。

或许是她哭着说想跳舞。

或许是她在天台，说我好羡慕天才少年。

或许是她抱着筋疲力尽的他，说他比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厉害。

他们之间有太多的时刻。

“我无法确定我能拿多久的冠军。”谢云遐喉间发干，生涩地说着最动人的情话，“但我能确定，我会永远爱你。”

“宝贝，我是你的枪。”

“所以，考虑一下嫁给我？”

鹿茸茸忍了半天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她紧紧抱住他的脖子，一字一句告诉他：“你永远是我的冠军，我愿意和你结婚。”

爱没有尽头。

小天鹅和她的枪会永远相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