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你真的成功进入那个游戏了?”
第二天,还是那间茶室,只是这次换了个包间,两人点了茶水也都没有心情去喝。
祝槐面对张明栋的提问,轻轻点了下头。
“既然安安全全回来了,”张明栋打量她几眼,“还是先好好休息吧。”
看来他知道游戏是持续进行的。
“休息……”祝槐苦笑,“也只能休息几天而已。”
昨晚老张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安抚住因为在生死关头走了一圈而吓得在哭的女孩,威逼利诱让她不至于慌神到去报警——虽然事实是祝槐大半时间都在放自己提前准备好的合成声,中途还趁乱去拿了点零食当夜宵。
哎,真是个方便的好时代啊。
当然她也懂得点到为止,不然还得考虑眼睛红肿的问题。对老张的说辞是一夜睡不着,这倒是真的,不过是因为她通宵了一晚上,好更接近那状态不至于穿帮。
现实里的游戏虽然没那么刺激,但也还挺好玩的。
“能缓冲一下也是好的。”张明栋安慰她,“对了,东西找到了吗?”
“……”
祝槐叹口气,摇了摇头。
老张也就是问问,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小姑娘不太可能这么快完成任务,“行了没事,也不急。吓成这样是遇上什么了?”
祝槐张口,正打算添油加醋地描述一番,忽然感觉呼吸一窒。
一股无形的力量掐住了她的喉咙,更确切地来说——她的声音消失了,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看来不管是真话还是假话,这个游戏不允许她向其他人透露出他们已知以外的更多情报。
祝槐在心里啧了声。
她不喜欢这种受制的感觉。
直到放弃述说的念头,那力量才一下子松开,空气涌进来竟然堪称新鲜。
她喘了两口气,才道:“……我不能说。”
这副样子全落进张明栋眼里,他“嘶”了声:“这事闹得,张叔就随口问问,叫壶水来你喝了缓缓?”
“没关系,”祝槐摇摇头,“已经好多了。”
有趣。
那他和他背后的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祝槐决定再试试。
“我没有找到带有那个印记的东西。”
她说:“但我看到了另一个图案……”
张明栋:“嗯?”
这次可以。
祝槐掏出包里的纸,下笔时放慢速度,一点点描摹出了自己当初看到的风车一样的符号。
她试着在旁边用写的来交代一下刚才想说的,心念刚动,窒息感瞬间又袭来,只好作罢。
“嗨,这不是完全不一样吗?”老张不太在意道,“不过么,你这次遇上另一个,指不定下次就碰见呢。”
“您说的是。”
祝槐深吸一口气,“我会努力的。”
她又小声嘀咕:“……希望下次能简单点。”
“吉人自有天相,我看你运气就不错。”张明栋煞有介事地起身,“我记得你之前是说要去探望你妈妈来着?走,张叔顺道送你。”
“好,”女孩终于笑了笑,“谢谢张叔。”
车子不久就停在了医院住院部大门外,祝槐正要道谢下车,想起什么,转头问:“张叔,您要不要也一起来一趟?”
“呃……我没有告诉她真相。”她不太好意思道,“我妈妈想见资助我们家的好心人一面,说是要当面感谢您。”
张明栋一听马上摆手,面上惺惺道:“算啦算啦,下次有机会吧。”
“嗯,您忙吧。”祝槐说,“我找到一定第一时间来联系。”
她开门下车,又回头道别,这才转头一步步往里走去。
张明栋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住院部的大门后,半天都没有再出来,心里仅存的一点点疑虑也不见了。
他驱车调头。
祝槐半靠在导医台上,望见那辆黑车开离了综合医院的大门。
“久等了。”护士收拾好手头东西,快步走过来,“您刚刚说您有预约?”
“对对。”
“打扰啦,”她笑得很甜,“我来帮姜医生取个东西。”
远离市中心的北郊,绕过商业盘一路向东就是一片老旧城区。这是云出市出了名的三不管地带,穿过十字路口通往的小巷还要更鱼龙混杂。
祝槐挑了个人少混混也少的好时间,不然她嫌麻烦。
她在一排店铺中的某家前停下来,定睛一看。
诊所挂牌歇业中。
她也不在意,抬手去敲了门,三长两短的停顿。
“没锁。”
过了不一会儿,里面有人扬声道:“你自己进来。”
祝槐从善如流地推门闪人一气呵成,不留半点被其他人看见的机会。还是大白天,诊所内连灯都没亮,只有从半拉开的窗帘里照进来的日光。
另一半阴影下,斜斜地倚着个看不清容貌的女人。
白大褂也掩不住曼妙的身材,裙下是一双皙白匀称的长腿。暗处里只有她指间挟着的那支女士香烟在明灭,医生缓缓吐出一口掺着些许薄荷辛辣的烟气,直起身向这边走来。
一双桃花眼不减她冷漠的气质,就那么闲闲地瞥过来。
“东西呢?”
祝槐笑眯眯一伸手,对方就看也不看地让她把递过去的纸袋放到旁边桌上去。
“可真有你的。”姜薇一撩短发,“人尽其用?”
说白了,里面的东西一点也不重要,不过是用这个前医生的名头制造的能在住院部多待会儿的借口罢了。
“有什么关系嘛。”祝槐笑道,“反正也是你能用上的资料。”
姜薇不置一词地哼了声。
“胆子也挺大。”她点评,“万一他真要进去看看呢?”
“他当然不会。”
祝槐到了这地方也毫不拘谨,自个儿就找了旁边等候区的椅子坐下,“脸皮还没厚到能跟着去病床前——‘啊,你好,我就是那个买了你女儿命的你们家的大恩人’。而且干他们这行最忌讳在不必要的地方露脸,要是在医院监控里留下个纪念照也挺麻烦的。”
“不过哪怕真有这个万一,”她挑眉,“我当然也提前串通了人手。”
姜薇瞟她一眼,在烟灰缸里按灭了烟。
“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她笑了声,“就是凡事都根本分不清真假的样子。”
“……哎?”祝槐满脸受伤,“至少我现在说的是真的啊!再说了,我对姜姐的一片心意还看不出真不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