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融觉得自己大概睡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再醒来时只觉得浑身都软绵无力,仿佛四肢不是自己的一样,怎么站都站不起来。
连简简单单掀开眼皮的动作都格外艰难。
温融忍不住喵呜嗷呜吐槽:“这哪是打的麻醉剂, 这怕是给我上的蒙汗药吧。”
他发出的声音也虚弱无力, 但却得到了一声附和。
小小的,几乎若不可闻的一点声音。
但温融还是听见了, 并且很快从记忆中翻到了符合这个声音的体态面貌。
隔壁领地的年轻花豹。
声音就在旁边, 和他紧贴着。
温融扫视四周,发现他被关在一个狭小的, 只能让他蜷缩起来的笼子里,笼子四周蒙着一块黑色的布,只隐约能窥见一丝光亮。
腿和屁|股被牢牢卡在笼子上, 硌得难受。
自从穿成猎豹, 温融就没受过这种苦。
年轻猎豹眉头紧皱,尝试换个舒服的姿势,但浑身软绵无力, 抬起尾巴都费劲。
忙活了几分钟,累的呼哧呼哧结果一厘米都没挪到。
猎豹瞪大眼睛, 毫不犹豫的选择放弃。
学会放弃是豹生最重要的一课。
温融如是安慰自己。
转头又朝着隔壁嘤嘤两声, 试图呼唤旁边的花豹邻居。
不过邻居也不知道是不是情况和他相似, 这次并没有回复, 但温融依旧得到了回应。
声音软糯熟悉,不是有钱又是谁?!
温融:!
该不会一家三口都被端了吧!
年轻猎豹轻声呼唤有钱再次得到回应后又喊暴富。
已经熟悉自己名字音调的小幼崽们毫不犹豫的回应了他们的男妈妈。
豹豹流泪.jpg。
一整个就是哦豁,被偷家了。
不过忧伤之余又有些庆幸,先不管这些人偷走他们是做什么的, 至少有钱和暴富跟他在一起。
温融不觉得以自己人类智商猎豹面貌的优势还玩过一群盗猎的。
年轻猎豹的金色瞳孔滴溜溜的开始转悠, 他在思考接下来会遇到的状况以及应对方法。
从盖在笼子上摇摇晃晃的黑色绸布上来看, 他们现在应该在某一辆车上。
既然是偷猎那必定就是悄悄摸摸不敢让人发现,所以车子行驶的这条路极大可能是偏僻无人的小路,现在跳下去找路人帮忙肯定是行不通的。
最重要的是他现在还动弹不得,这个pass。
温融想了会儿,又缓缓的将脑袋搭在前爪上。
他决定等车子停了再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概是被注射了某种药物,虽然随着时间过去越来越清醒,但身体依旧毫无力气,动弹不得。
不过他从旁边偶尔传出来的两声花豹哼唧声中,得知邻居花豹母子两个都被抓了起来。
这一波啊,就是组团被偷家。
豹豹叹气.jpg。
“嘎吱嘎吱”温融百无聊赖的嚼着嘴边不怎么新鲜的猪肉。
根据他偶尔从对方掀开黑布喂吃的和给他打针的频率,以及偷窥到外面的天色来看。
这已经是他醒来后的第三天了,从他醒来后,胡子拉碴的外国男人就每天给他打一针,让他能保持清醒吃喝无碍,却又无法动弹。
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要把他们送去哪儿,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笼子狭小让他只能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被压了三天的那条腿都快废了。
温融在心里腹诽完,又想到昏倒前闻到了豹妈的气息,也不知道豹妈怎么样,是一起被带走了,还是逃过一劫。
想着,刚要叹气就听见车子“嘎吱”一声,停了下来。
眼睛“蹭”的一亮,温融连忙抬起脑袋。
来了,到他发挥的时候了!
年轻猎豹摩拳擦掌,让打开后备箱撤开黑布查看猎豹状态的大胡子愣了愣。
他摸摸自己的脖颈,总觉得猎豹盯着自己的眼神过于亮了。
想着又摇摇头觉得自己是看错了,一只猎豹而已。
大胡子挨个查看了一家三口和花豹母子的情况,然后抬头跟前面的人招呼,“都还不错,不过还得再打一针,他们什么时候到?”
男人说着一口德语,温融辅修的小语种恰好就有德语,脑子捕捉到熟悉的语言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把这番话听进了耳中。
听到又要打针,年轻猎豹的臀|部肌肉开始不自觉抖动。
这些人也不知道什么毛病,打针就爱打屁|股,还每次都是同一个地方,温融都怀疑那地方快起茧子了都。
“砰”有人从前座下来。
哒哒哒的脚步声从驾驶座绕过来,然后一只手递过来一个箱子,同时弯腰朝笼子里的猎豹看了眼。
一个满身肌肉的大汉身影进入眼帘,对方穿着黑色短T牛仔裤,带着一个宽大的牛仔帽,墨镜一带遮掉了大半张脸,让人完全看不清模样。
对方静静的看着大胡子给他们几个都打了针,才转身看向前方。
“应该快了,说是一点半到港。”
温融敏锐的抓到关键词。
到港。
再耸动鼻尖仔细嗅闻,海腥气随风扑面而来,耳边隐约的听见了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这是在海边!
让他想想,三天左右的距离,海港。
初中学习的地理知识告诉他,如果猜测无误的话,他们现在大概率是在南非的海港。
但南非海港有不少,其中还有非洲现代化深水港之一,较多的是集装箱泊位,他们几只野生动物明显不能进集装箱,不应该是从海港上走才对。
让他仔细想一下,野生动物还能能靠什么船从海港离开。
温融思虑间,对方掏出手机播出一通电话,满口的德语变成了温融听不懂的非洲小语种。
几分钟后,对方挂断电话,“说是船上有游客耽误了时间,大概晚半个小时到。”
脑海中灵光一闪,温融瞬间有了答案。
是了,除了商业游轮还有客轮,而客轮往往是运送野生动物的最好交通工具。
在某些国家,像花豹猎豹都是属于可私人作为宠物饲养的,能养得起野生动物的又通常身价不菲,某些客轮为了能吸引到这些顾客,会特意宣传客轮可携带宠物,甚至还有专门的宠物仓。
这伙盗猎贼显然就是想走这条路将他们带离非洲。
温融猛吸一口气。
该说不说,这些盗猎贼人脉挺广啊。
连这种客轮都有合作。
这可咋办,上了客轮别人就会将他们当成有主的宠物,就算发现什么异常,估计也会因为不想惹麻烦而不去管。
而且海上显然逃不了啊,发愁。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五六分钟内,温融的思绪翻转也不过几秒,他也不知道对方给他们打的是什么针,但随着意识越来越飘忽,最后归于黑暗的那一瞬,温融就知道一切都只能等上了船再说了。
又或者要等到达目的地。
至少在现在看来,对方并不准备让他们节外生枝。
一家三口和花豹母子在昏睡中被偷偷运上了客轮。
而同一时间的大草原上,有一大五小的身影正朝着草原边际赶去,在距离那六道身影大概三百公里处,莱蒙德正拿着追踪天线搜寻豹妈的踪迹。
不出意外,他们将在不久后相遇。
这一切温融都不知道,被打了针的年轻猎豹直接昏睡一个下午。
天色擦黑才将将醒来。
他苏醒的时间也巧,刚好撞上两人送吃的过来。
这些盗猎的既害怕他们饿出毛病卖不出好价,又怕把他们喂太饱了攻击人,所以每次准备的食物都很少,勉强填个饱,但又不至于太饿。
一天送一次,送吃的同时还会给他们补一针。
听见大胡子要开笼子查看他们情况,温融眼珠子转了转,赶在对方掀开黑布前闭上眼睛,装成还没醒过来的样子。
“今天下午那针还挺持久,除了母花豹都没醒呢。”
另一个肌肉男嗯了一声,“那就只给母花豹打一针,她剂量大点。”
“有买家了?”
“嗯,不死就行。”
“OK。”
大胡子比了个手势,在花豹母亲呲牙低吼中拿着针剂往花豹屁|股上一扎,然后把一块顶多十斤的猪肉分成几份放到他们的笼子里。
做完这些的两人很快离开,听见关门声温融才睁开眼。
看看笼子角落的小块猪肉,又看向盖着笼子的黑布。
他脑子里生出个念头。
现在他面临最多的问题就是大胡子每天打的那个针,也不知道是什么药,打完了之后除了勉强挪动吃东西外,稍微大点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完完全全限制了他的行动。
不然就这两人哪能关的了他这么久。
现在他或许有办法能解决这个每天一针了。
想着,年轻猎豹闭上眼睛修养身息。
一晚上很快过去,早上醒来的温融明显感觉到自己力气恢复很多。看来一天不打针影响还是不小。
大概也是因为这个,今天大胡子来的格外早,从宠物仓的窗户往外看,海面才冒出些许天光。
听见脚步声,年轻猎豹将笼子角落的猪肉叼起放在往日大胡子打针的屁|股上,然后故意将那只腿伸出笼子外,再在笼子里尝试的发出了凶恶的叫声。
“喵嗷!”
嗯,很凶!
猎豹兴致勃勃,等大胡子听见动静过来的那一瞬间,用张开的爪子狠狠拍在笼子上。
笼子相撞发出刺耳的声音,大胡子被吓了一跳,那爪子扑过来时凶狠十足,差点以为猎豹从笼子里逃出来了。
听见撞击声才反应过来。
他回头看肌肉男,“昨天应该都给他们打的,现在药效才退了点就这么凶。”
肌肉男看向那只蹬出笼子外的腿没说话,走过去一把抓住。
还在“喵呜嗷呜”乱叫的猎豹眼睛一亮。
上钩了!
他小幅度的挣扎了下,假装挣扎不动,但是前爪还是不停的拍打笼子发出刺耳的声音。
肌肉男有些不耐烦了,担忧的看了眼走廊外,“就这么打吧,再这么吵下去得把整个游轮的人都吵过来!”
大胡子皱着眉过来,就着肌肉男的手一起按住猎豹那条小腿,然后针尖穿透黑布从笼子缝隙扎进去。
猎豹空闲的前爪将猪肉挪了下位置,刚好卡在那针剂下。
听见外面大胡子说好了,又立马把猪肉一拨,丢到自己身后去掩盖,针剂全被打进猪肉里面,他半点事没有。
走之前肌肉男掀开黑布看了眼,但这么些天,温融早就知道打了针后该是什么反应了,伪装的没有半点破绽。
肌肉男或许会有点怀疑,但没看出什么后到底还是离开了。
逃跑计划第一步成功√!
加上昨天的他就有两天没打针了,从逐渐恢复的体力来看,温融估摸着今天天黑就能离开宠物仓出去转转。
直接在客轮上逃跑肯定是行不通的,但知己知彼,出去探探路总好比什么都不知道两眼抓瞎的好。
况且,客轮那么多人,也有一定几率会碰上能解救他们的好心人。
总之先出去试试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