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能装。”赵毅撇撇嘴,又问他,“你来打算讨多少钱回去?”
“很多。”孙贤语气淡淡。
“很多是多少?”赵毅并不满足这样不确定的数目。
“很多。”于是孙贤又给他重复了一遍。
“不想说就算了。”赵毅偏头不再理他,但没过多久,又转回头来,“前面休息的时候,咱俩换个位置怎么样?”
孙贤点头,“我没意见。”
“够意思。”赵毅伸手想搂他的肩,却被他挑开了,赵毅得偿所愿,也没跟他计较,磨拳擦手的,等着下一个休息点的到来。
颠颠簸簸,晃晃荡荡。
百十里过去,才到了一个中转的小镇,说是小镇,也就百多户人家,有几个小店,吃穿住用都有。大概也是离公路不远,才能有这样的规模。
到了这里,大概有一半的人要下车,要么走路回家,要么转乘其它车往别的方向去,孙贤也是其中之一。
赵毅本来还想跟他说声谢谢的,但见他在这里下,就觉得有些多余,冷哼一声,上旁边小店里买烟去了。
坐孙贤身边的女人却找过来,撩了一下头发,“你打算去哪儿?”
“地狱。”看她眼神错愕,呆愣愣的看着自己,孙贤又补一句,“不同路的。”
看着他转身潇洒的走开,女人喃喃自语,“这是要跟谁讨债啊。”
作为本地人,她当然有听说过一些事情,从这里往南,翻过几道山梁,就是恶魔的天堂,人间的地狱……他这样的人,去了会被吞掉的!
这样的担心,许多女人都有,她也许是最不被在意的那个,或者这个说法都有些过了,因为最有可能的是,在孙贤转身的瞬间,已经将她忘记了。最多,只是个有趣的路人而已。
前路艰险,也容不得想太多。
脱离大队,孙贤买了一堆食物,装进大包里,拎着上路了。天黑时分,已经进到山岭深处,林密路难寻。
又走了一段,孙贤开始准备休息的地方,在这样危险的地方夜宿,不准备万全可不行,至于趁夜赶路,那是完全没必要的。
要杀的人就在那里,不拘时间,全部杀掉就好。其实他该把伤养好再来的,那样把握更大,无论是杀人还是脱身。
可他不想拖那么久,一是怕那些人不明白为什么,死的不清不楚。二是怕自己忘了恨,怒气一旦泄了,就很难这样义无反顾了。
人不是时时都能犯傻的吃过东西,食品袋子收好,孙贤把自己装进了挂在树上的睡袋里,手里握着刀子,保证一有特殊情况,能够破袋而出。
夜渐渐深了,四周满是不知名的虫子在叫,在这样的深山老林里,能造成威胁的,不只是人,但最可怕的终究还是人。
有不同的声音响起了,熟睡的孙贤瞬间醒来,无声无息滑出睡袋,不多时,已经到了十多米外的草丛里。
是脚步声,有人来了他们的话里有许多“黑话”,类似“走客”“放蛇”之类的,显然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大抵也是吃黑饭的,还是黑吃黑那一款。
在这片边界地带,天高地远,贩毒走私从来不绝,由其衍生的行当也不在少数,有讲规矩的,但更多是不讲的。
听他们话里的意思,他们是专门劫杀“走客”的,也就是夹带黑货的那些人,所谓黑货,自然是见不得光的禁运品,毒品算是其中之一。
之所以选这样的走客来劫,一是他们都带有大量现金,抢了容易处理也便于分赃;二是他们都见不得光,即便死了被发现,也没哪方面认真去查去管;三是容易说服自己,我抢的是坏人,是为民除害,上天不会降罪怪责。
所以做这种买卖的,虽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成分就杂了些,有流氓恶痞,有附近山民,也有干着类似买卖的同行,但最值得一说的,却是各方的眼线。
这些眼线基本都有无数身份,为不同方面服务,大多时候只认利益,偶尔考虑后路,至于积德,大概只有做噩梦时才会想想。他们整天在做人做鬼之间徘徊,很多时候都分不清自己是什么。
正因为可能有这种人的存在,孙贤息绝了动手的打算,让他们活着离开了,哪怕其中有个他比较想杀的人——赵毅。
悄无声息的退去,换了一个方向潜进。
一天后,他看到一块界碑,跨过去,就算非法入境了,当然,他不在意这些,只是想到了那些在意的人。
一碑之隔,中间没有壕沟电网,对面没有眼睛盯着,也无火力交织,却如天堑一般,让一些人望而却步,真是不知该夸他们纪律严明,还是笑他们迂腐不知变通。
唉,终不是自己能置喙的感叹一声,跨步越过那道石碑,迅速消失在林中。
又过了一天,他到了一个小寨外面,远远地没有靠近,观察了大半个小时,便悄然遁去。这里只是毒枭武装的一个外围据点,有些前沿哨的意思,此时没有什么重要人物在,也就没有可杀的目标,所以还是保持原状的好。
离开这里,在林子里转了两天之后,他终于找到一个值得出手的目标——卢克索。
据资料显示,他是“蝰蛇”雇佣兵团的精英,曾服役于法国gign,加入蝰蛇后,大多时间在中东以及非洲纵横,杀过的人说不定比孙贤还多,但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曾打断严永强的腿骨,害他行动不便……至于后来严永强的牺牲,他又出了多少力气,那是不用计算的事情。
而他之所以单独出营寨,走入丛林深处,那是因为他是一个优秀的狙击手,需要无时不刻的锻炼,至于猎物……所有出现在枪口前,他又感兴趣的都是,比如昨天的山狸,前天的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