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正在他摸着另一瓶膏药纠结要不要给元杉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哥,你在那里做什么。”
江未霖:!
为什么能这么早醒来?
不应该下不了床吗?
接着就见元杉不痛不痒地爬起来,上前从身后抱住江未霖:视线往对方手上瞧了下,“擦膏药?”
江未霖:“......”
“不,是给你的。”
他试图嘴硬。
元杉听此,扒拉了一下江未霖腰上的膏药,懒懒道:“不用哥哥费心,我不难受。”
江未霖:......
他轻咳一声,要转移话题,便听元杉道:“现在可有感觉体内灵气积蓄?”
江未霖一怔,悉心感受了一下,果然发觉灵气已到了金丹顶峰!
同时还有一股灵气因为他还未突破所以积蓄在丹田中,可想而知突破后应当还能往上攀好几层。
“哥,随我去后面的温泉,那里有我设置的阵法,在那里突破刚好。”元杉说着抓过两条浴袍,一件披自己身上,一件搭在了江未霖的肩膀上。
“你说的是。”江未霖的注意力果然很快被转移过去,迅速抓着浴袍去了后面的温泉。
大约半个时辰过后,雷劫降临。
因江未霖决定留在了这个世界,所以雷劫的强度也恢复到了正常水平。
随着天空乌云密布,雷声大作,直到半炷香后天边响起彩乐,一道淡淡的白光落在江未霖身上,为其治愈了满身伤痕。
而与此同时,江未霖的修为又攀升到了元婴后期,堪堪在大圆满之前停住了脚步。
将灵气收拢之后,江未霖缓缓睁开了眼,一晚上的功夫,直接从金丹四段晋升至元婴大后期,换做常人怕是得要数百年的功夫都不一定成。
这便是......双修功法?
“不对。”元杉忽而道:“是因为我。”
他是渡劫大圆满距离飞升只有一步之遥,这双修的效果可不是跟任何人都有的。
温泉在元杉的阵法下保留完好,他自水中游到边上,一个用力将江未霖重新拽了下来抱在怀中,又埋进对方脖子上去,“但这显然不是极限,哥哥可想试试一日内从金丹到出窍?”
江未霖抿着唇,眉头紧皱,好半响后抵挡不住诱惑地心虚道:“那,试试吧。”
虽说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但本来就是伴侣......这种事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一个月后,江未霖和元杉离开了后院。
谁能想到,两个人待了整整一个月。
出来时,江未霖的神色说不上的精神还是憔悴,总之很矛盾。
不过至少修为已是到了出窍大圆满,一个月的功夫抵普通人至少七八百年。
很赚。
只不过越到后面效果越弱,江未霖便坚定拒绝了,他得认真修炼才行,不能跟着元杉虚度光阴了。
而在闭关前,两人准备先好好游历一番,当作度蜜月了。
“尊上!”
两人刚踏出后院,一个魔修便前来道:“炽阳刚才差点从心魔塔里逃出来。”
他稍稍顿了下继续道:“功力似乎比原来更深厚了。”
元杉对此只是淡淡应道:“多看着就行,这种事情不要再寻我,找左护法就行。”
那魔修听此点头应下后急忙就离开了。
江未霖却是稍稍思索了一下。
炽阳?
这名字怎得有点耳熟。
他仔细想了许久,忽然回想起来,在小说的后期,元杉入魔后身边就有个得力干将名为炽阳。
这人魔功深厚,后来是元杉身边的右护法。
可听元杉的意思,怎么对方被关起来了?
“哥哥在想什么?”元杉发觉他的反应,抬手理了理他的碎发,顺口问道。
江未霖也直接说了,“这炽阳是何人。”
元杉少见的有了些迟疑,半响后才道:“......是乾天门前任掌门,宇阳。”
江未霖顿时一愣。
宇阳?
“嗯,便是他。”看着江未霖不确定的目光,元杉给予了肯定的答案,只不过眼中平淡的情绪,似乎并不想多说这个人。
然而江未霖却是很震惊,可细想又觉得合理。
原来,在原本的剧情里,宇阳便会入魔,随后同元杉一起留在魔宗,只不过现在......
对方被关进了心魔塔。
心魔塔,便是给因心魔而入魔的魔修用于抵抗心魔的,一旦在塔内成功抵御心魔,便可恢复神智。
“那他,可会有恢复的一日?”江未霖问道。
“不知。”元杉摇了摇头,“看他造化罢。”
注意到元杉不想多说,江未霖也不再提起,两人按照计划在魔宗内留下消息后,便出游大陆去了。
他们最先是回了乾天门,发觉穹岐峰竟如曾经一样保存完好时,江未霖有些欣喜,便在此处住了几日。
跟潭元白和唐润润都聊过接触后,又找了善凡生。
他本意是想提供些丹药祝善凡生晋升,却没想到对方在参与过他和元杉的道侣大典没多久后就入了元婴。
原来,他久久未能晋升便是因为江未霖的失踪。
他对于当初离开穹岐山的事始终有愧,在江未霖失踪后,那种愧疚就达到了顶峰,由此纠缠了他百年,直到突破的关键期也因此心魔而难以寸进。
但在江未霖回来之后,这层心魔也自然而然破解了些许,至少能让他突破了。
至于剩下的心魔。
江未霖来寻他谈笑过后,将曾经的一切云淡风轻的挥过,他这才逐渐放下了心结。
不过江未霖看着老头子模样的善凡生也颇为感叹,给对方留了些丹药,随后又去龙庆的坟前。
不得不说,唐润润坐上大弟子之位后就提议有个宗门冢,反是离世后无家可归的弟子,都可以葬在那里。
而龙庆也在这里。
江未霖在坟前放了些新鲜的花,花上还挂着几滴露珠,他坐在那儿说了好久。
说了在拿到龙庆给的消息后经历的事,也说了自己多年没回来很抱歉。
直到傍晚太阳将落,才继续跟着元杉离开了。
三年的时间,他们走遍了大陆的每一处地方,少有用灵气一日千里的时侯,多数是坐着马车或者自己走,因为如此才能看到更多的风景。
直到他们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地方。
他们初次遇见彼此的小镇。
在门外排队入城后,江未霖抓着元杉的手,有些怀念地走在这条街道上,他依稀还记得当初自己买白面馒头的摊子,现在那位置已是没了人。
甚至连周围的建筑也改变了太多。
“元杉,我还记得当时是在那条巷子里捡到你的。”
突然,江未霖在一处地方停下了脚步,面前是一处大酒楼,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但在三百多年前,只是一处阴冷漆黑的巷子。
江未霖抬首看着酒楼缓缓道:“其实我不喜欢小孩的,当时一点都不想带你走。”
“但是你那时真的很可怜,那么小,身上瘦得都没有肉,瞧着可怜巴巴的。”
江未霖似是叹笑了一下,“可是又很乖。”
“相处了几日也觉得就这样挺好的。”
“后来脸上养出了些肉,就可爱多了。”
元杉安静地看着江未霖,听着对方说着以前的事。
这些,他都记得。
是跟哥哥的命运交会的开始,他如何会不记得,一直记着。
却没想到哥哥也会记得这样清楚。
很久后,等江未霖说的差不多后,元杉缓缓道:“对不起,我当时骗了你。”
江未霖一怔,“什么?”
“我并不叫元杉,原本名为梵元笙。”元杉的声音有些轻,似要混入人群的喧闹中。
他话落就静静地看着江未霖,似是在等着对方不娱,生气。
然而,江未霖什么都没表现出。
只是稍稍安静了一下,随后道:“我很早就知道了。”
怎么都没想到是这个答案,元杉不禁愣住。
“早在当初你坠崖,我去寻你时,就知道了。”江未霖抵着下巴道,“不过不能告诉你是怎么知道的。”
后半句话将元杉刚要开口的询问堵了回去。
一时间噎住,张了张口不知道说什么。
“不过这些都已经过去了。”反倒是江未霖很平静道:“既然你当初选择隐瞒肯定有你的理由和顾虑,何况你现在说出来也不会改变什么对吗?”
虽然,这件事给江未霖造成了很大的判断失误,但既然发生了,也就罢了。
有些事情,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他继续道:“我要的是你,又不是一个名儿。”
元杉听此沉默良久,他缓缓握紧江未霖的手,将原因娓娓道出。
这与元杉小时的事有关。
江未霖也静静听完,随后道:“我理解你,都过去了。”
“以后你有我。”
......
两人紧握着手在人满为患的街道里穿梭,直到到了饭点,人群少了许多后。
附近忽然穿出一阵奇怪的声音。
江未霖拉着元杉凑近些许,却见一处夹杂在各个房子之间的黝黑小道里,几个孩童围在一起,似乎在拳打脚踢什么。
“贱人!快去死!”
“可恶的小偷!你敢拿我小二哥的点心吃!”
“没娘没爹的杂种!”
几个孩童间谩骂声一片,吐出的话完全不像本该稚嫩纯真的孩子。
而在江未霖和元杉挡在小道外,将阳光彻底遮住时,他们突然回过了神。
看着身后两个大人,本来还试图扯着嗓子嚎两句,但一看右边那人的红眼睛,顿时吓得一边哭叫一边屁滚尿流地滚了出去。
“啊啊啊,娘!怪物啊!”
“是吃人的妖怪!大家快跑呀!”
瞬间的功夫,一群孩童散了精光。
江未霖有点茫然,他们长得像鬼?
倒是元杉脸色平静,显然心里有数。
那群孩子跑光了,就剩下地上那个蜷缩在一起紧紧咬着硬饼的小孩。
小孩目光警惕地盯着他们,瘦弱得只有骨头的身上,只裹着一条薄薄的破布。
大约三四岁的模样。
这一瞬间,江未霖承认有点恍惚,这模样,着实跟当初的元杉有些像。
他犹豫地看了元杉一眼,两人都有些沉默地站在原地。
“想?”元杉道。
江未霖轻咳一声,“你想要个孩子吗?”
跟元杉实在太像了,他承认自己在这一刻有点爱心泛滥了。
“想就带着吧。”元杉道,“大不了不喜欢了再丢掉。”
江未霖目光稍顿,突然觉得这句话有点熟悉,但却想不太起来。
不过对方这样说了,他也坚定了些许,小心地上前蹲下身,试探的在小孩面前伸手道:“要跟我走吗?”
小孩因为过于瘦弱,眼睛显得很大,滴溜溜的看着他。
两人就如此维持了数分钟后,小孩才小心翼翼道:“你要.....要,我吗?”
“对。”江未霖道:“你愿意有两个父亲吗?”
“父,父亲......”小孩有点怔愣,眼中也似乎闪过一丝希翼,他犹豫很久后,慢慢将伤痕累累的小手搭在了江未霖的大手上。
与他截然不同的温暖和可靠,让小孩不禁呆住。
江未霖也顺势将对方抱了起来。
小孩有些陌生地靠在江未霖胸口,这样的温度和胸膛令他又是局促又是喜爱,他小手轻轻抓着江未霖的衣服。
尝试而又小心道:“爹,爹爹?”
江未霖很快的欣然应下,“我在。”
得到回应的小孩顿时眼睛都好似亮了起来,然后在江未霖的示意下看向了元杉。
虽然那双红色的眼睛很可怕,但如果也是父亲的话.......
江未霖想了想道:“叫父亲罢。”
小孩顿了顿,磕磕绊绊地叫道:“父.......亲。”
元杉也给予反应的点了点头,只不过表现的比较平淡,这让小孩有些不知所措。
江未霖道:“没关系,你父亲就这性子。”
说着,就将小孩搂进怀里后,将目光投向了元杉:“走吧,我们下一处走完就要回魔宗了。”
“好。”
“.......”“哥,你真的不喜欢小孩吗?”
“不喜欢。”
“不过你不觉得跟你真的很像吗?可怜巴巴的。”
“.......”“大概吧。”
两人并肩在街道上走过,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影子拉长,直至随着两人的离开消失在了街道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