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太可怕了。
姜薇心道。
就像现在,她在强忍住翻个白眼的冲动的同时居然真会有点感动。
“说正经的,”姜薇说,“等他事后找到我这儿怎么办?”
“你不是马上要换地方了吗?”
祝槐一秒收起神情,托腮道:“而且张明栋就是个小人物,他那边那个也是,就算真找上门来,你也不会处理不好这点小问题。”
姜薇:“……”
她就知道这烂摊子得扔给她!
“这样上次欠我的人情也就两清了,”祝槐弯眼补充,“怎样,很划算吧?”
姜薇做了个深呼吸。
“还行。”她承认,“是很划算。”
互利互惠的关系才最长久。
掐指一算,俩人认识也有六七年了。
她不了解更多底细,但可能已经是少数知道对方真实面目的人之一了。
少女在一个雨夜带着肩上的枪伤来到了她的诊所,姜薇对这种活儿向来睁只眼闭只眼地不说,谁让往往能收到几倍甚至更多的诊疗费呢。大概是因为确认了这里是安全的,后来又陆续来过几次,两人一来二去地就熟悉起来。
那时候才十六七岁的少女无父无母,身份成谜,不知来处,手头却从不缺钱,至于平时在做什么——
虽然也有做这方面的生意,姜薇实际对那个存在于地下的世界知之甚少,只知道被对方坑过的“受害者”遍地跑。
长相未知,姓名未知,身份未知——留给外界的唯一讯息就是事了拂衣去时的署名,单字一个“Z”。
但掌握着近乎恐怖的情报网这一点是实打实的,姜薇本人也靠着她的消息避开过好几次危机。
当然不会是免费,就像上次和这次一样,大家各取所需。
虽然连姜薇也不知道这祖宗现在折腾这一出是为什么——她只知道对方突然有天上门来说有事要她帮忙,然后听说了个大概情况。
大约是为了找东西想参加个什么古怪的游戏,但那游戏的名额十分罕见,好不容易才找到持有名额的目标,打算从他们手里骗过来,想让她搭把手蒙混过关。
“对了,”她想起来,“你塞进去的那份档案怎么样了?”
毕竟是要往她工作过的医院加塞,祝槐在动手前也来打探过。
姜薇当初没能帮到多少,只是在旁边指点了下该有的术语,所以有幸得见了对方黑进系统的全过程。
不到三十秒。
她第一次意识到大多数安保在某人眼里跟没有似的是实在话。
“过几天定时销毁。”
祝槐抬头算了算,“嗯……三天吧。”
“反正下次应该就能拿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了。”她满不在乎道,“我看出来了,张明栋和他背后的人知道的比我以为的还少点。‘白鹄’这次介绍得还挺靠谱的。”
姜薇嘴角抽了抽,“你找的居然是那家伙……”
“开盲盒不也挺好的嘛,”祝槐兴致盎然地说,“多刺激。”
姜薇从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这么渴望平静的生活。
两个不定时炸|弹碰在一起的效果就是一加一大于二。
“不过我还有个问题。”
祝槐话锋一转,正色道:“会有那种能让人在短短十秒内昏迷过去的药物吗?”
“无色无味,具体症状是头疼,但是事后没有任何后遗症。”
“你在来找我之前心里就有答案了吧。”姜薇又重新拿出一支烟,“废话,怎么可能有。”
“我想也是。”祝槐耸肩,“那我先走了。哦对,你那套东西用不上了,改天给你送回来。”
“那就不用了,留着吧。”姜薇说,“省得还得退钱给你。”
“……”
所以说重点是后半句吧。
“而且万一哪天你事发被追杀,还是能派上点用场的。”
祝槐:“……”
就是说能不能盼她点好。
“那我不得换个名字身份再换个地方生活?”
她忧伤地说,“得从现在就做好觉悟好好攒钱天天向上才行。”
“行了,别贫了。”姜薇到底没绷住,又停顿两秒,这才道,“这话不适合我说,不过,一切——”
“你的下一句话是小心为上。”
祝槐笑得纯良,“我知道啦。”
姜薇:“?”
真的吗,她不信。
有一说一,她甚至怀疑对方不知道这四个字怎么写。
“下礼拜见,”祝槐煞有介事道,“到时候再来恭贺你的乔迁之喜。”
“再见。”
姜薇按着打火机点了烟,“记得红包。”
祝槐:“……”
不,这财迷根本没救了吧。
回首过去数年,两人交情全靠互相坑害和金钱交易,真真是个虚假透顶。祝槐走出小巷怅然摇头,心思很快就转到到时候准备个什么“惊喜”上去了。
距离下次进入游戏还有三天,她不需要再特意做多少准备工作,干脆就按平时的正常步调来。
她手头最近有点紧,祝槐数了数存款尾数,觉得张明栋和他背后的人这条鱼撞上来得刚刚好。
虽然鱼小了点,但有总比没有强。
指定的那天晚上十一点半,她收拾停当,打着哈欠等时间。
祝槐有那么一秒想过这样是不是显得不太尊重,下一秒又觉得这玩意实在尊重不起来,终于在要放松不放松的纠结里等到了倒计时归零。
没有头疼,没有突如其来的昏迷。
屏幕上只是弹出了一个窗口。
——检测到休息时间结束,是否参与游戏?
和平了不少嘛,祝槐心不在焉地想,如果不是压根没有“否”还更有诚意点。
她没必要去试拒不服从会怎样,干脆利落地点了下面的“是”。
窗口是上换了一行字,底下出现了个读取中的进度条。
——正在分析玩家等级及过往表现,以分配至合适副本,敬请等待。
祝槐好奇地等着它能把自己分到哪去。
读条完毕。
——已匹配到模组,《亡灵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