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之轩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破碎的浮世印被紫衣女子轻轻拿走。
“这次换我出去。”凤仙宫主人微笑道:“你待在这里就好。”
牡丹园木门重新合上。
曹之轩怔怔低下头,看着自己右手的一片血渍。
那里嵌入血肉之中的,还有一片细微的浮世印碎片。
......
.....
黎凤仙推开木门,望向眼前的场景,深深呼吸。
一株参天菩提在紫衣女子面前挺拔立在大地之上。
漫天菩提叶子飞舞。
凤仙宫主人怔怔想着易潇说的话。
“三百朵大红莲,是洛阳今日最后的劫难。唯有红莲华手才能解开,可世上除了白袍老狐狸之外,便只有我有红莲华手。所以要解这道劫难,非我不可。”
“玄上宇只不过是想看一看,若是没了红莲华手,这三百朵大红莲如何解,洛阳如何化险为夷。”
那个黑衣少年的话语顿了顿,又笑了笑。
“凤仙娘娘......若是您想拯救洛阳,如今也未尝不可献上一份力。”
黎雨闭上眼,脑海之中洛阳的地图开始变得清晰起来,最终想到了那个少年提到的地点,有些微惘地轻声喃喃道:“去......天酥楼?”
......
......
天酥楼处在洛阳最顶级的勾栏街。
在七月七日之后,这一整条街的勾栏地在一夜之间清空。
天酥楼的苏大家阖世之后,白袍老狐狸为天酥楼死去的十四位女子洗冤,一己之力大开杀戒,送上世上最盛大的出阁之礼。
在那一夜后,洛阳权贵便再也不敢欺凌天酥楼。
凤仙宫之后传出的旨令再是宠溺,再是霸道,也只是以北魏为重的大局观当前,充其量最多是锦上添花。
谁都知道,为那位柳大花魁出阁之日雪中送炭的,不是洛阳凤仙宫,而是血洗皇都的那个白袍老狐狸。
第二日天酥楼内的那位柳大花魁便没来由的招亲。
联想到凤仙宫那位表露出来的态度,以及那位柳大花魁隐隐昭示洛阳世人的野心,这位有可能做洛阳女子第二人的天酥楼新大家,便成了北魏权力场上近水楼台的最优捷径。
这几日来排在天酥楼门口提亲的人数不胜数。
那位柳大花魁提出的要求,让存了一份痴心妄想的提亲人慢慢清醒。
“洛阳的,不要。”
上门提亲的本以为柳儒士这句话的意思在于要选非洛阳的男人,于是不少负笈游学来赴士子宴的学子甚至在天酥楼外排了一天一夜的队。
柳儒士一律不见,只是重新将那句话提了一遍。
“洛阳的,不要。”
开始有人恍然大悟。
数日之后天酥楼的门庭依旧火爆,闻名而来的趋势愈发盛大,人流爆满,而明白那句“洛阳的,不要”之后,骂骂咧咧离开的更多。
在天酥楼门庭渐冷之时,终于有人对着那个六角阁楼骂出了第一声。
“在洛阳招亲,不要洛阳的?真是当了......”
这句话听起来有些直白,但天酥楼的逻辑,就是这么直白。
所有洛阳的,无论是籍贯是否,只要身在洛阳,一缕不要。
这个几乎象征着凤仙宫钦定的洛阳权贵新地,以一种略显嘲讽的态度,默默玩弄了十数日的北魏男人。
那些痴心妄想的人。
那些做白日梦的人。
而那位处在话题中央的柳大花魁,只是终日在天酥楼内。
没有人知道她在天酥楼内干什么。
如果有人在洛阳的剑阁,包下最昂贵的包厢,然后运足目力,也许能在深夜的洛阳天酥楼楼顶,看到这个红衣女人的身影。
在每个夜晚,柳儒士都会登上天酥楼顶,一言不发,提一壶酒,怔怔望天。
这个极为惊艳的女人眉尖多了一抹英气。
她唯一一次亮相于提亲者面前,就是在那个抑制不住怒意的男人骂出“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的半句话。
开窗。
出手。
艳惊四座。
从来没有人知道这位天酥楼的女人居然有修为。
她的胸襟之前别着一本古籍。
露出半个书名。
忘我尊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