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钟英则将油灯里灯壁上残余的煤油油沫,全都刮了下来,倒进了用以最后燃烧的煤油里去,支持它能够在最后一刻里,发出正常火焰的光芒来。
这是等同于将他手部神经触觉能力全部压榨干净。
骨科医生也说过李在言的伤病,他虽然会残疾,不过,假以时日,还是有恢复的可能性。
而钟英这一扎,可能会将这个可能性,完全掐死在摇篮里。
对孙利好的话,其他人没有人表态。
所有人都低着头,算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见没有人怼他了,商孟君沉着脸,低声道,“听我的,这比赛就放弃了吧,一会儿工作人员来,我们直接说放弃总不能为了一场胜利,就把李在言的命都不要了”
“扎。”
商孟君话音刚落的时候,身旁则传来一个细微的声音。
众人循声看去,正是李在言。
他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睛睁开一条缝来,声音虚弱地重复道,“扎吧。”
“李在言,你”商孟君气得脸涨得通红,“你是真的疯了”
李在言却不理他,勉强地坐起身来,
直勾勾地盯着钟英,“我受得住。”
“你这个身体状态,一会儿怎么上场都成问题”孙利好也被这小子的倔强气得七窍生烟。
“芜双。”
李在言低声喊了一声,方芜双连忙凑上去,“在,怎么了”
“去我包里拿三瓶葡萄糖给我。”
“”
方芜双没有说话,默默地照做了。
自从上次他手伤一发作就会浑身冒汗,抽干力气,方芜双都会给他常备着几瓶葡萄糖,以备不时之需。
大量补充葡萄糖能让他快速恢复力气。
虽然恢复状况比不上正常状态,但也不会是现在这种浑身无力的模样。
至少会有继续比赛的力气。
李在言的意思很明显了,他还是要强行上场。
方芜双虽然心里难受,但既然这是他要求的,她就满足。
钟英轻轻叹了一口气,满目忧伤。
她眼看着李在言在喝过一瓶葡萄糖、缓了两分钟后,坐起身来,将右手也伸到她面前来,只能不忍心地撇开眼睛。
但她还是握住了李在言的右手手腕。
她说了,无论李在言作出什么决定,只要是他想做的,她就一定毫无异议地全力支持。
哪怕他是要拿自己的性命作代价。
她身陷囹圄这么多年,也害得李在言跟着自己被困十八年。
所以,旁人不知道,但他们母子俩,却是深知自由的可贵。
李在言刚才一直用坚定的眼神向自己示意的,就是这个意思。
钟英摸索着李在言右手上
的穴位,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下,开始给他扎下了金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