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没有回答沙曼吟的话,跟司机师傅说:“去天香小区。”
沙曼吟也没再问。
宋景用手肘撑着车窗,静默了一会儿才道:“我的身体状况你知道,之前有人说过,估摸着活不过二十岁。”
开车的司机闻言有些诧异的从后视镜看了宋景一眼,这么年轻漂亮的一个小姑娘,居然活不过二十岁?
那也太可怜了。
宋景掀开眼皮淡漠的从后视镜看了司机师傅一眼,司机师傅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赶忙专心开车,不敢再往后偷看。
这个小姑娘的眼神好吓人。
“什么?小景儿,谁说的?你师父吗?”沙曼吟又急又惊。
“我在网约车上,不方便细说。”宋景垂下眼帘,忽然勾了一下嘴角,“这样分了也好,省的我琢磨怎么安慰他。”
“小景儿,你要是难过不用这么撑着的。”沙曼吟放柔了声音,“你跟别人不能说,跟我还不能说吗?”
宋景的睫毛颤了颤。
难过和愤怒都是有的。
在看到时宴跟游菱站在一起的时候,她的心脏就像被一个巨大的锤子砸出了一个洞,呼呼的往里灌着冷风,又冷又疼。
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一步踏出去,脚下踩了个空,整个人无限的往下坠。
而那个说过会永远托住她的人,那时候站在别墅的小花园里,替他的青梅竹马捡起了地上放着的喷壶。
她把身体和心都交付了的人,骤然知道自己不过是他心目中的替身时,又怎么可能不难过,不愤怒呢。
但宋景在看到游菱的一瞬间,确实也真真实实的松了口气。
至少时宴不会因为她的死而活不下去,那样她就少欠一份情意,走去黄泉路就能坦然的不回头。
“沙姐。”宋景过了很久才开口,声音出口,不知不觉的竟然带了一丝更咽。
宋景立刻闭上了嘴巴。
沙曼吟受不了了,她什么时候见过小景儿这样委屈自己。
“妈的,我现在就带人去端了飞鹰,宰了时宴!”
“不用。”宋景压下喉头的酸涩,“沙姐,关注他们的动静,合适的时候把冥州拿下。只要拿下冥州,黑云就真正坐拥一地,圈地为王了。”
“我知道。那你呢?”沙曼吟叹口气,“我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我呢?为什么突然接那么多单子?”
“缺钱。”
“我知道你缺钱,而且一直都缺,但这不是你一下接十几单的理由。还是心里不痛快,想发泄吧。”
宋景勾了一下嘴角,眼尾全是乖戾,“你都猜到了还问。”
“踏马!”沙曼吟又忍不住爆粗口。
“没什么,以前不就是这样。”宋景淡淡道:“挂了。”
沙曼吟听着手机里的盲音,气的把酒杯都砸了。
跟以前一样,这怎么能一样呢!
踏出来过的人,再退回原来的位置,心里的感受怎么可能还跟以前一样。
就跟见过光的人一样。
她本来可以永远的行走在黑暗里,甚至可以越沉越深,可偏偏有光照进来。她见过光的模样,又怎么还能像以前一样沉入黑暗。
但其实这不是沙曼吟最气的原因,她最气的是为什么时宴招惹了小景儿,又不能负责到底。
为什么都是人生,小景儿偏偏就要过的那么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