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宛兮放假的时候,就拉着傅屹行去办年货。推着购物车在超市里面走的时候,孟宛兮笑着说:“就算是过了五年,超市里放的还是同样的歌。”
“是啊。”
逛了一会儿,孟宛兮拿出手机回复消息。
放下手机后,孟宛兮问:“傅屹行,你还记得那个总找我约画的金主吗?”
“记得,怎么了?”
“他说他来了北城,一个人在这边过年。刚好我的新画已经画好了,要不咱们亲自去送画,顺便看看他?”
傅屹行知道这段时间,她时不时就和那个人聊两句,对方恪守礼节,让傅屹行对他的防备也渐渐放下。
那个人很懂孟宛兮的画,和孟宛兮有点知己的意思。他尊重孟宛兮,也尊重她的朋友,便说:“好,什么时候去?”
“我问问他哪天方便。”
孟宛兮在手机上对方说了两句后,定下了第二天去拜访。
对方怕她感到拘束,没约在家里,而是外面的一个茶馆。孟宛兮和傅屹行刚踏进来,就闻到了清新的茶香。
服务生是气质高雅的小姐姐,将他们两个领去了包厢,打开门,孟宛兮看到屏风后,透出一个模糊的男人身影。
他们走过去,穿着唐装,专注泡茶的男人,抬起头来。
甫一对视,三个人都愣了。季子琛站了起来,又是惊喜又是意外地问孟宛兮:“蓝桉就是你?”
孟宛兮现在特别尴尬。上次慈善拍卖后,她就没和季子琛见过了。本以为他就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没想到,一直和她聊天的,竟然是他?
傅屹行的脸色也很难看。他后悔了,他不该装什么的大度的,应该一开始让孟宛兮把这个男人的好友删掉。
季子琛还在等孟宛兮的回答,见她硬着头皮点头,也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了,调整了下表情,伸出修长的手:“请坐。”
孟宛兮把画放下,和傅屹行坐在了季子琛的对面。
“这是我画好的画,之前给你看过照片。”
季子琛“嗯”了一声,似有千言万语想和她诉说。
孟宛兮记得他说过,他约画是想送给一个不可能回到他身边的人,那个人不会是自己吧?唉,傅屹行不会多想吧?
季子琛重新泡了一壶茶,全程仪态优雅,一看就是常品茶之人。氤氲的香气里,他苍白的脸色越加出尘。
将茶给他们两个倒上,季子琛感慨道:“上次在宴会上,都没能和你们两位好好说说话。傅先生,兮兮,恭喜你们结婚。”
他说的真心实意,傅屹行也客气地回答:“多谢。”
“婚礼已经办过了吧?”
孟宛兮:“还没呢,准备今年办。”
“那我可要去讨杯喜酒喝。”
傅屹行开玩笑似的道:“喜酒你想要多少有多少,不抢亲就行。”
季子琛释然一笑:“傅先生,我真的已经放下了。”他望着孟宛兮说,“我和兮兮缘分不到,强求不来。”
孟宛兮眼神有点呆滞。这两个人不是情敌吗?怎么还能聊得这么其乐融融?感觉她才是那个多余的人。
季子琛没多探究孟宛兮和傅屹行的私人生活,巧妙地将话题转到了画作上来。
涉及这个,孟宛兮能说的就很多了。傅屹行插不上话,心情有点烦躁。
过了一会儿,季子琛抱歉地道:“傅先生是不是觉得无聊了?”
别管心里怎么想,表面上是不能输的。傅屹行特别有正室范儿地道:“不会。我不懂画画,和兮兮很少聊这方面的事,有个人陪她说说还挺好的。”
季子琛微笑:“你不介意就行。”
这次见面,气氛一直很融洽。喝过茶后,季子琛提出要请他们吃饭,被孟宛兮婉拒了。
回到车上,孟宛兮正要系安全带,傅屹行忽然靠近,将她困在了臂弯中。
孟宛兮一愣,问:“怎么了?”
“你怎么没答应和他吃饭?”
她捏着鼻子,一脸嫌弃地道:“因为身边有个大醋缸,我被酸饱了。”
傅屹行:“……我没有吃醋。”
“哦,那我现在给他打电话,邀请他一起吃饭?”说完,她作势要打电话,被傅屹行拦住了。
她笑眯眯地看着他,像是再说:这样你还不承认?
傅屹行艰难地憋出几个字:“反正别和他一起吃饭。”
“我拒都拒绝了,怎么可能回去。”孟宛兮被男人的反应取悦了,柔软地拥着他说,“我还是觉得你当初可能是误会了。我对他不管是在网上还是现实里,都没有动心的感觉。和他相处起来舒服,想来也不是我们性格合拍,而是他情商高。”
傅屹行一时间感慨万千。几年前她没能想通的事,失忆了一次,竟然想通了。
他勾唇,颇为愉悦地问:“那你对谁动心?”
孟宛兮不介意多给他一些安全感,在他耳畔,轻轻地道:“你,只有你。”
傅屹行将她拉开一点距离,低头深深吻上她的唇。
……
这天晚上,孟宛兮又做了一个梦。梦的内容有点无聊,就是她在大学中的日常。
她的脸比现在稚嫩,很少笑,拒绝起追求者来,像傅屹行一样绝情。
醒来后,孟宛兮怔怔地躺了许久。她感觉,梦里那个自己,不是在读大一大二。
如果是大三大四,傅屹行为什么不在她身边?他不是说,为了挽回她,一直在追她吗?
或许是她没梦到他追求她的场景?也或许梦是反的。
因为拿不准,孟宛兮就没和傅屹行讲这件事。
时间匆匆,到了新年。孟宛兮没等来爸爸妈妈回国,心里难受得不得了。
她的耐心彻底被消耗光,只想搞清楚到底是什么项目,需要出去大半年。正好她在万晟工作,还转岗成了傅屹行的助理,接触的项目也多了起来。
开年上班后,她就在内部系统查了一下。眼睛都看花了,也没找到孟良平跟的是哪个项目。
其实孟宛兮可以问傅屹行,但是她也不知怎么回事,对他存了一丝防备,因此自己悄悄地查。
她电脑技术不好,通过留下的痕迹,傅屹行很快就知道她在做什么。
程浩宇私底下问傅屹行:“傅总,要不要找借口让太太离职?再这么查下去,太太肯定会误会您的。”
傅屹行揉了揉发胀的眉心:“让我再想想。”
这份工作她很喜欢,不到最后一步,他不想夺走。
程浩宇说的没错,孟宛兮越是查不到,就越纠结。
还有,她最近做梦越来越频繁。起初是梦到大学日常,后来又梦到了她在画室里面画画。
窗帘成天拉着,房间内开着灯,颜料是大片压抑的深色。她画画时面无表情,却给人一种在宣泄着什么的感觉。
孟宛兮看着梦中的那个自己,不仅陌生,还很心疼。
她现在能确定的是,她一定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周围的人似乎都在瞒着她,所以她谁也不敢相信。
转过年,就是开春。陈佩兰在国外“旅游”了小半年,总算是回国了。
孟宛兮找借口,一个人去机场接了她。见到人后,孟宛兮开口就是:“妈妈,我和傅屹行闹掰了。”
正常人第一反应应该是问,怎么会这样?陈佩兰问的却是:“你都想起来了?”
问完,陈佩兰就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如果真想起来,她怎么可能来机场接自己。
她干巴巴地笑了下:“过日子总有摩擦,有什么误会说开了就是了。”
孟宛兮深深地看她一眼,什么都没再说。送陈佩兰回到住处后,她就离开了。
陈佩兰考虑给傅屹行打个电话,说说孟宛兮的事,最终这个电话还是没有拨出去。
如今孟宛兮是万晟最大的股东,如果她能在不恢复记忆的情况下,和傅屹行分开,那自己就会成为她最亲近的人。
陈佩兰思索着,怎么才能推孟宛兮一把。
……
孟宛兮又做梦了,这次她梦到的竟然是季子琛。几年前的他,没有现在这么内敛沉稳,对她的喜欢,都写在了脸上。
他知道她心中有另外一个人,只默默地陪着她,照顾她,不给她压力。
孟宛兮感觉得到,梦里的自己身心极为疲惫,那种想放弃一切,找个地方躲起来的无力感,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季子琛对她的好,她都看在眼中,可是就在她考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的公司突逢巨变。
画面一转,变成了她憔悴地站在傅屹行面前,寒声质问他:“把季学长逼走,你满意了吗。”
梦里的傅屹行一声不吭,她很努力也看不清他的脸。最后他说了句什么,她还没听清楚,就醒过来了。
太长的梦境让她全身脱力,好一会儿,理智才渐渐回笼。侧过头,她发现傅屹行也醒了,不知道看了她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