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宛兮爱他,依赖他,所以之前他说什么,她就信什么。自从心里被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后,傅屹行的话落在她耳中,被她自动解析出了数种含义。
只听她冷冷地问:“傅屹行,你是不是不想我去见我妈妈?”
“当然没有,你怎么会这么想?”
“那你干嘛非要我等你一起?你回来以后,我们再去一次不就行了?”
“我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傅屹行察觉到孟宛兮的情况不对,立马向她妥协,“你想去见妈妈,那就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他改口得太快,孟宛兮想和他争论两句都找不到理由。最后,她硬邦邦地说:“我在开车呢,挂了。”
结束通话后,傅屹行先是给手底下的人发了指令,让他们在暗中保护好孟宛兮,又给陈佩兰发了一条消息:【兮兮去找你了,这次再说不该说的话,你就不要在国内生活了。】
……
之前陈佩兰就把公寓钥匙给了孟宛兮,她自己开门走进公寓后,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脸色不善的陈佩兰。
“妈妈,你怎么了?”
陈佩兰看向她,掩饰地笑了一下:“没怎么啊?中午吃了没,我给你留了饭菜。”
“没吃呢,一会儿再吃吧,肚子还不饿。”孟宛兮不放心地说,“妈妈,不管什么事,你都可以和我说,别憋着。”
“真没事。”陈佩兰转移了话题,“你是不是瘦了点?”
“没有吧,我吃的还挺多的。”坐在陈佩兰身边,和她闲聊了一会儿,孟宛兮才试探地问,“妈妈,如果我和傅屹行离婚,你和爸爸会反对吗?”
陈佩兰惊讶地问:“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离婚?吵架了?”
“就是假设一下,没真的要离。”
陈佩兰也是过来人,看得出孟宛兮有事情瞒着自己,但是她没刨根问底,而是说:“人和人相处,讲究个合适。如果真的合不来,分开也是一种解脱。”
孟宛兮低着头,若有所思。
“兮兮啊,你和屹行这么多年不容易,出了问题还是要好好解决,别总想着用离婚逃避。而且,你们的婚姻还涉及到万晟的股权,真离了,万晟可能也要伤筋动骨。”
孟宛兮听了这话,心里一沉。她忘了五年的事,不知道当初结婚的时候,怎么和傅屹行约定的。现在看来,她还真的是很爱他,连父母的心血都愿意和他共享。
真涉及到企业,就不能那么草率地离婚了。总不能因为她一个人,让万晟动荡吧?
她在万晟工作了几个月,深刻感觉到不管是企业文化还是发展前景,较五年前都有了极大的进步。公司那么多员工指望着万晟给他们发工资呢,孟宛兮不可能任性到不管别人的生死。
还有,爸爸妈妈为万晟付出了那么多的心血,如果被傅屹行分走一部分,想必他们也会接受不了吧?要是傅屹行心生怨恨,再反过来对付万晟,她怎么给爸妈赔罪都不够。
思及此,孟宛兮勉强扯出个笑容来,说:“妈,我都说了是假设,没真的想和他离婚。”
“反正你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不管你做什么决定,爸爸妈妈都支持你。”
孟宛兮感动地眼圈通红:“知道了。”
“那个,兮兮啊,咱们今天的谈话,别和傅屹行说,免得他觉得咱们把他当外人,伤他的心。”
“嗯嗯,我明白的。”
……
傅屹行一直等到他把分公司的事处理好,都没接到孟宛兮的一个电话。
让特助买了连夜飞北城的机票,第二天凌晨三点多,他到了家。
轻轻开了门,打开客厅的灯,发现球球蹲在客厅地板上,歪头看着他。
傅屹行竖起一根手指,嘘了一声,脚步极轻地往孟宛兮的卧室走。
房门没锁,一拧就开了。借着客厅的灯光,他看到孟宛兮侧躺在床上,安静地睡着。
她真的很瘦,被子裹着的身体,细细一条,柔柔弱弱。
傅屹行慢慢走到床边,怕吵醒她,没敢坐下,而是弯着腰,细细端详她。
眉眼,鼻尖,嘴唇,下巴,无一不是他最喜欢的。高中那会儿她趴在桌子上睡着,他就喜欢这样看她。将那些隐秘的心意,全都交托在日光之下。
许久后,傅屹行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兮兮,她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孟宛兮是第二天早上起来,才发现傅屹行回来的。还不到家政来的时间,球球的猫砂盆铲得很干净,一看就是傅屹行干的。
厨房里还飘出了饭菜的香味儿,她走过去,发现傅屹行竟然给她蒸了包子。
刚出笼的包子热气腾腾的,身子白白胖胖,连褶皱都特别可爱。孟宛兮着实惊了一下,揉揉眼睛,问:“你做的?”
傅屹行转身看她,眼眸含笑:“嗯,洗漱好就来吃饭吧,要蘸醋吗?我帮你倒点。”
孟宛兮直到包子吃到嘴,还是晕乎乎的。他做的牛肉馅儿,汁水丰沛,咬下去满口留香。
她问:“这是你第几次做包子啊?”
“第一次。”傅屹行有些忐忑,“味道怎么样?”
“特别好。”孟宛兮由衷地道,“我一个北城人都不会做面食,你第一次竟然就做的这么好。”
“我对比了几个教程,对照着做的。”
包子有点烫,孟宛兮噘着嘴吹了吹,说:“不愧是学神,学什么都快。”
傅屹行笑着看她吃,没和她说,自己从凌晨三点回来,就没睡过。
吃过饭,孟宛兮低着头,局促地说:“傅屹行,我想问你个事。”
男人缓缓坐正身体,有些紧张地问:“什么?”
他猜测着,是为什么不碰她,还是质疑他对她的感情?
“就是……想问问公司的股权怎么分配的,你手里有多少……”孟宛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心虚,垂着头,完全不敢看他。
傅屹行用暗夜一样的眸子,凝视着他,给她看得头皮发麻。
他太聪明了,她总觉得她开个头,他就明白她在说什么了。
“股权主要分配在大股东和散户手里。我的股权不少,小部分来自认购,多部分是在和你结婚后,你爸妈转给咱们的。”
“那咱们,有签什么协议吗?”孟宛兮声音越来越小,“比如离了婚,股权归谁一类的……”
“没签。”
孟宛兮听他这么说,面如菜色。
如果把股权当成她的嫁妆,完全可以转到她一个人的名下,她父母选择转给他们两个,是她要求的,还是傅屹行设计的?
她其实不愿意把傅屹行想的那么坏,只是他的行为太矛盾,让她心里越来越没底。
给人家的东西,再要回来的确挺不好的,但如果不要,她就没法和他离婚了。
她也不是全要,这几年傅屹行为公司付出那么多,该是他的,她一分都不会少他。
她只是不想因为他们结婚,让万晟动荡。
该怎么开口要回这些股权呢?现在万晟的股权那么金贵,她要了,他会给吗?
因为纠结,孟宛兮很久都没想好怎么开口。
傅屹行却已经把整件事给理清楚了。陈佩兰,我不动你,结果你给我来这一招?明知道孟宛兮失忆了,还这么误导她?
孟宛兮没看到,傅屹行的俊脸已经布满阴霾,那双狭长的凤眼里,酝酿着风暴。
傅屹行闭上眼,复又睁开,身上的负面气息,消失殆尽。就算他去质问,陈佩兰也能来一个死不认账。当务之急,还是把孟宛兮稳住。
他说:“兮兮,这部分股权虽然属于咱们两个,但是我从一开始就没准备要,只当帮你保存着。现在既然你提起了,我让人起草协议,将这些股权的归属,变成你一人。”
孟宛兮猛地抬头,大眼睛中写满了诧异。他竟然主动要归还股权?如果他真的对孟家的产业别有图谋,肯定要与自己争夺的吧?
困扰了她几天的问题,竟然被他三两句话解决了。她重新审视他的同时,也愧疚起来。
送东西的是他们,要人家还回去的也是他们,傅屹行心里会有怨言的吧?
“你会不会怪我?”孟宛兮问这话的时候,心堵得要命,生怕听到肯定的答复。
傅屹行却真情实意地笑起来:“当然不会。其实就算是你不提,我也准备还你的,结果你失忆了,这事就搁置下来了。除了你父母给咱们的股份,我自己认领的那些,也都准备转给你。”
“什么?”孟宛兮不光震惊,还很不解。
傅屹行道:“老公送自己老婆礼物,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以前我是穷小子一个,送不起你什么贵重的礼物,现在这份股权,也不可能是我送你的最后一份礼物,但却是我现阶段,能送你价值最高的东西。”
孟宛兮一下子动摇了。股份这么重要的东西,多少夫妻为了争它撕破脸皮,现在他竟然要全部给自己?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拿了他的股权,随便都能给他踢出公司,到时他几年的努力,就白费了!能为自己做到这种地步,怎么可能不喜欢自己?但若是真的喜欢,又为什么不碰她?
她压下满腔的疑惑,连连摆手:“这太贵重了,我真的不能要。”
“咱们是一家人,股权放你那或者放我这,没多大区别。”
孟宛兮哭笑不得:“你别欺负我不懂公司经营!这里面区别大了!”
“兮兮,听话。”
“不听不听,”孟宛兮捂着耳朵,“不光你自己的,我爸妈给咱们的,我也不要了,保持现状吧!”
她决定遵从内心,相信傅屹行不碰她,是因为有苦衷,而不是不爱她。
让她没想到的是,傅屹行的工作效率太快了,早上说股权转让,晚上就拿了文件过来,让她签字。
作者有话要说:傅狗:要对老婆好亿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