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峰比其他四峰险峻,陡崖峭壁,视野开阔。洞顶的玄坛下,居然通有溶洞,洞内有数条岔道。行至西峰洞内,是最宽敞处,可容纳百人,洞顶高数丈,已经被高泰云当做炼丹秘地,取名为祈丹殿。雇数十名石匠日夜赶工,将洞内的石钟乳采集。又在祈丹殿岔洞,置铁釜铜鼎。岔洞也增扩了很大,洞窟靠近悬崖出,凿有十余通气孔。
“启秉大篆师,天枢分坛传来消息,发现大理国段氏太子行踪,正北上中原而来!”一名玄门弟子快步行来,低头施礼。
“嗯,虎臣,通知你四个师弟,召回陕州新收的所有外门弟子,回天一宫待命护法!”高泰云闻声扬眉,对弟子穆虎臣说道。
“喏!”穆虎臣转身下山。
高泰云自入中原,从蜀道至汴京,沿途开设茶马铺,密布暗探。他联合了大宋瓷酒巨商吕氏,共享消息渠道,将天南的茶叶、草药和滇盐沿途售卖。大理至汴京的通行朝贡官道,玄门的密探众多。甚至开拓三条茶马道,招募众多的伙计,用茶铺和歇脚铺打探消息。
高泰云行事慎密,向来是未雨绸缪。未虑胜,先虑败,多留退路。他以前曾经想过,天龙八部的段正淳数次进中原,未必没有窥视中原暗行探路之意。否则不会常年外出。此人名曰泡妞,实则打探消息布设先手。但高氏退位后,监控段正淳日久,发现此人并不出皇宫游玩。是以高泰云觉得,佛门某些宗派可能是其中土暗应。但是高泰云到中原后,发现佛门的弟子太多了,简直是数百万之众,光是少林武僧就有三五千人。筛选和大理国有瓜葛的佛宗,实在是头大。那六鉉大师久入中原,高泰云虽在中原布置探子近万人,却始终没探听到六鉉的消息,好像此人就没来过中原。
“恩师,弟子近日需要远行!”高泰云束立在院内,向邵伯温道。
“喔?你欲往何处?”邵伯温转身问他。
“先至京东路,到其登州府根余山设分坛,待此处设玄坛事宜了结,随后会南下蜀地设分坛,可能需要耗时数月。近期不能随侍先生的身边,故向先生辞行!”高泰云道。
“嗯,为师近日也要前往洛阳,拜祭先父,家弟仲良常在洛阳,洒扫宗祠!异日你若寻我,可飞信至给洛阳老宅,我在陕州常农县并不长久,朝廷可能对我另有任命。咱家敏丫头对你有意,你是否知晓?”邵伯温定眼看着,这个让他最得意的弟子,实在是可做佳婿的人选。
“恩师,我已经托信回天南鄯阐府,请长兄为我向敏妹说亲!”高泰云也是脸红了。
“哈哈哈哈,敏儿贤淑聪慧,已随我襄赞事务数年,以后会是你的臂助。”邵伯温了却一桩大心事,也是莞尔带笑。
“父亲大人,你?不理你了!”旁边,身着素衫的女子一跺脚,扭头偷看着高泰云,原来正是邵敏。她听得这每日来的人儿要辞行,正暗自伤神。不意间居然听到提及亲事,也是晕红霞飞。
邵伯温多日考察,见得这少年悟性颇佳,其天南家学渊源,身世显赫,已是很满意。常人寻婿都是榜下捉文人,他直接是把这弟子收成女婿。何况高泰云玄功了得,谈吐得体,谦恭果敢,已深得邵家真传,以后定不会让人小瞧邵氏。
邵伯温哈哈哈哈笑着,径直去了前堂,留下两个互相面红耳赤的少男少女。
邵敏想着眼前此人,居然厚脸皮地向父亲承诺提亲,也是心里欢喜。
邵氏书香门第,家学闻名于世。邵雍以理学和术数冠绝千年,虽是一个道士,却开新风理学先河,是公认的新儒家领头人物。构建宇宙年表先天学说,推衍宇宙十二万九千六百年卦气,记载天地万物的化生演变。其不做官,不经商,以布衣之身配享宋朝太庙,此乃数千年罕见,后世人也要尊称先生。多少文儒想同邵家结亲,好友司马家托付邵伯温抚养儿子,未必没有此意。
高泰云也没料到,邵伯温主动提及亲事。他拜师后,就已经飞信传书兄长,请高泰明为之提亲。高泰明也知道,这是高氏家族大事,能同中原名宿结亲家,自然是赶紧着手安排。
“敏妹,我玄门的朝阳峰另有洞天玄机。以后我回陕州时,带你去看一下。”高泰云看着邵敏,笑着说。
“好哇,只是没得父亲允许,我也出不得门!”邵敏也是想出去看看,可是宋代理学兴起,女子未婚前都是很少出门,除非得到父母长辈允许或者陪同。那开封城和洛阳城里,虽然也有妇人上街,但大多是尼姑,或者成婚女子。宋代女子经商闻名于世,邵敏虽然待字闺中,但多年随父奔波任途。邵伯温以俸禄购得几处田庄茶铺,洛阳、陕州和蜀地也都有,平日锻炼邵敏操持,由女儿派人管理农庄和茶马队。
邵氏家里,并不缺钱粮,其三位兄长,也都一直在洛阳,均攻读经儒准备科考。高泰云也羡慕,她有这样的家族真好。邵氏一门三辈,结交权贵名流无数,后人中榜就很快能振兴门楣。如果不是靖康之乱,金国掳走了邵氏那些盆友圈的权贵,邵氏崛起更快。
“去岁家姑来信,道蜀地的璧山双溪不错,你如果去到成都府,可以去看看!”邵敏突然蹦出一句,言罢玉面又红了。
“好!今岁重阳,青城山几位道长邀请我去蜀地,我会去璧山看看,顺带拜访一下你长辈。”高泰云岂能不明白这妮子心意。
“给,这是我的随身之物,大理高氏嫡系子弟才有,是家传无事牌,你留着!!”高泰云掏出他的玉佩,那是一块翠绿色的云纹玉牌,上面就只篆刻一个“高”字。邵敏羞涩地接过,仔细打量着这牌子,紧紧地攥在手里。
“我也给你一物,这是我绣的香囊!”邵敏递出一个荷包。
高泰云接过,发现上面没有绣鸳鸯,而是绣了两个他也不认识的文字。
“这是什么文字?”高泰云奇道。
“我的名字,这是钟鼎文字,二哥得到一副钟鼎文,我找父亲译读时,学了一些!”邵敏说着,耳根都红了。
“啊,很好,我会好好留着!”香囊透出的几丝暗香,不时袭来。望着眼前的女孩,高泰云不由得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