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人事安排的,就是代号“黑虎”的一个中年佣兵。
他翘着二郎腿,坐在办公椅上,看了眼给他递交工作牌的王腾,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轻蔑,笑着说:“小吴啊,这都是你第几次换工作了?你怎么就这么厉害呢,连扫地都能惹得那些大人们不满?”
“黑虎大哥,我只是不小心,没想到那位罗大人会从房间里突然走出来……”
王腾干笑了两声,笑容卑微,微微低着头,脸上满是讨好的意味。
见他这副模样,黑虎脸上的轻蔑之意更甚了。
“不小心吗?”
他伸手拿过王腾原本的扫地工作牌,眉头一挑,随手用工作牌在王腾的左脸上打了两下。
啪的两下,声音清脆!
他神色随意,像是在打一条路边的野狗。
“啧,你这脸皮倒也挺厚的。”
黑虎一脸不屑,摇着头感慨:“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了,我说你啊,活着就是浪费粮食,咱们组织现在的物资也不多,还得养活你这么一号人,我要是你,就尽早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好歹还能肥沃一下土地,你说是吧?”
“是,是,黑虎大哥说得对。”王腾依旧干笑着,小心翼翼地回答,似乎不敢有任何反驳。
“哼!”
黑虎冷笑一声,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新的工作牌,然后把王腾原本的工作牌丢进了抽屉。
然后,他随手一丢,啪的一声,那张写有【喂食】的新工作牌就被他丢在了地上。
“诺,你的工作牌,去拿吧!”
说着,他随意一脚踩在了工作牌上面,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目视王腾。
想要拿到工作牌,王腾就不得不蹲下或是跪下,亲手把黑虎的脚抬起来,然后才能将工作牌从他脚下拿出来。
这种行为,简直是把王腾的人格和尊严丢在地上踩!
这就是佣兵组织,霸凌与欺压都是写在明面上的,根本不会有任何掩饰。
哪怕有一丁点的权力,拥有权力的人都会将它发挥到极致。
“黑虎大哥,你……”
王腾身体一颤,紧咬牙关,似是有些屈辱,忍不住握了握拳,但可能是因为害怕被黑虎看出来,又很快松开了。
不甘、愤怒、畏惧、谨慎等等复杂的情绪,被他演绎得淋漓尽致,每一帧画面都可以被纳入北影教材了!
苏夏的眼睛都睁得大了些,眨都不眨,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画面。
“这王腾未免也太能忍了,难道他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苏夏自问,换做是他自己,现在可能都已经忍不住了。
微服私访而已,真不用做到这种程度。
放在古代,就相当于一个皇帝被某地的县官欺凌,只是想想就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换做是苏夏,他大概率会直接掀摊子,露出真实身份,反过来把这种东西踩在脚下,顺便欣赏一下对方的恐惧。
可王腾竟然忍住了!
只见他咬着牙齿,一点一点走到黑虎身前,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身体都有些发颤,然后缓缓蹲下。
小无人的谦卑与无奈,简直被他演得完美无缺,奥斯卡都欠他一个小金人。
“哧——哧——”
王腾蹲在黑虎身前,埋着头不断用力,想把那张被黑虎踩在脚下的工作证扯出来。
可不论他怎么用力,都只能把工作证扯出一角,工作证的其余部分被黑虎死死踩着,与地面疯狂摩擦,连字迹都快被磨掉了。
王腾的不甘与悲愤更多了,身体都气得颤抖了起来。
可他这个底层佣兵的身份,根本不应该发泄出来,只能憋着,把所有愤懑憋进心底。
他颤抖着将手伸进衣兜,从衣兜里取出用橡皮筋卷着的一卷钞票,莫约有七千左右,紧咬着牙,哪怕再怎么不甘,也只能把这卷钞票颤巍巍地递给黑虎。
“黑虎大哥,这……这是小弟的一点心意,还请你笑纳。”他强忍愤怒,声音都沙哑了。
“哦?你这脑子也不算太烂啊,竟然能明白我的意思,哈哈!”
黑虎大笑了两声,一把抓过王腾手里的钞票。
他简单看了眼钞票的厚度,勉强还算满意,点了点头,随后放松了脚上的力度。
王腾一直在用力扯他脚下的工作牌,此刻他的力道忽然一松,而王腾的力道来不及收,以至于整个人都向后翻倒了过去,像是王八那样四脚朝天倒在地上,看起来极为狼狈。
但王腾却长长松了一口气,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狼狈,只是用力抓着手里的工作牌。
看到他这幅样子,黑虎又是哈哈大笑,笑得极为肆意。
一旁,看到这一幕的苏夏,不由得在心里为这位黑虎暗自默哀。
“王腾再怎么说也是佣兵之王,等这次伪装结束之后,肯定会找上这个黑虎,到那时候……”
苏夏暗暗摇头,他几乎可以看见这黑虎的悲惨下场了。
王腾可是整个西南区域公认的狠人,手里鲜血无数,杀过的人都数不清了,被他折磨致死的人同样无法计算。
可以肯定的是,这个黑虎一定会死!
但他的死亡,多半会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
王腾可以用一秒的时间去杀一个人,也可以用一年的时间去杀一个人,而后者的痛苦程度远远高过前者。
在零点酒馆的资料里,就有相关的记载。
王腾曾经将一个不死不休的对手抓住,并将其关在一间地下暗室里,花了整整一个月时间,对那个对手用尽折磨手段,在那个月的最后一天,才将那人的脑袋砍下来。
据说,在最后一天,那个人的身上已经几乎看不到血肉了,被削成了一副白森森的骨架,透过骨头缝隙就能触摸内脏。
实在是难以想象,那个人到底是怎么活过那黑暗的一个月的。
如果重来一次,让他选择,他肯定会选择在被王腾抓住之前,亲手开枪了解自己!
如今的黑虎,下场多半也和那个人差不多。
可他自己尚不知晓,依旧一脸戏谑,踢了一脚地上的王腾:“滚吧!”
“是……”
王腾死死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用力攥着手里的工作牌,一瘸一拐地走到门边。
就在他将要离开的时候,他的脚步忽然顿了顿,身体停了一刹那,他沙哑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黑虎大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