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跨出一步,绕过了身前长案,只见魏王府的典军熊远正好从堂外进来,他的身后跟着七八个同样身穿铠甲腰佩长剑的侍卫,脚步铿锵,身上铠甲的鳞片随着他们走动发出“哐啷”地冰冷声响,气势慑人。
刘辰星记忆力非常好,她有印象,这些侍卫身上的戎装正是今日中午在沈仲夷院子里见过的,而且其中有三位的面孔她很熟悉,可以确定也是在今天中午有过的一面之缘,这批护卫应该是直属于沈仲夷的王府侍卫。
他们此时并非空手,正押着两个人。
这两人一是太仓署匠人装扮,一是太仓署的吏员样子,皆被绑缚了上半身无法活动双臂,就连口中也被绑了粗麻绳,绳子勒得十分紧,在二人脸颊上可以清楚地看见紫红色的勒痕,这也迫使他们嘴巴无法闭合,只能大张开,发出呜呜地声音,而不能说出一字半句,又或是像现代电视剧里演的控制了下颌就无法咬舌自尽及牙尖藏毒自尽。
即便这样控制住了人,二人还是被侍卫一左一右牢牢地押着,踉跄地跟着熊远进了大堂。
饶是突闻储粮区走水这等大事,堂上众人应该已经惊过了,此时骤然看见这样一幕,还是不由地一脸惊异,纷纷变色。
堂上的众人再一次体现了阅历官位不同,个人遇事会有不同的反应。
刘辰星这一边的席位上以宋玄如、冯涛等官场大佬为主,他们见识过天子几次更迭,女皇君临天下,还有什么能够让他们惊到的,是以见今夜接连发生事端,他们敏锐的政治嗅觉让他们发现了蹊跷,一时间倒不急于去看现场情况,也隐约察觉沈仲夷为何一直不慌不忙,都跟着冷静了下来,便还是老生常谈的静观其变。
一众太仓署官员却顿时变了脸色,几乎无一人能神色维持正常,不久前还闹腾极欢的几个,就像突然被人勒住了脖子,脸上白得一下子惨无人色,更甚至心理承受能力不佳者,和他们的上峰北太仓令最开始闻走水噩耗一样,“咚”地一下重重跌坐在地上,就是天塌下般没魂了样。
这个时候北太仓令反倒有了一个官署最高长官的气魄和沉稳,虽是脸色几变地盯着熊远押来的人,但到底还是如常站着,没有更多不对劲的举动。
刘辰星没有过多注意对面那一众太仓署官吏,只看着熊远从堂外一直走到沈仲夷身边,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眸光微动,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熊远是沈仲夷的贴身护卫,主仆二人几乎形影不离,但自熊远被沈仲夷吩咐通知宋玄如等人来这里宴会后,就一直不见其人,如今一看,熊远应该是被沈仲夷安排在储粮区待命了,这才有眼前这被绑缚的两人抓来。
既然熊远都把人抓来了,火势应该已在可控范围内了,而距离太仓署的人来禀告走水了到现在也不过一时半刻,可见从着火到控制住时间很短,太仓署的人如果挑着地方点火,最有可能的还是有问题的仓窖,这样的话损失应当就更不大了。
刘辰星脑子转得很快,如此一个转念,心里也跟着一安,收回了离开的步子,站到了长案前端,目光自然而然地向主位上的沈仲夷看去,还有一侧熊远单膝跪下,低声对着沈仲夷说些什么。
想来应该是汇报储粮区那边的情况。
看着,刘辰星就若有所思起来,却忽感一道目光直直地落在身上,她立马凝眸,下一瞬就对上沈仲夷那双凤眸,当下就带着偏见地眉头一皱,不好好听熊远汇报,看她作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