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声音不再是初见时童女般的稚嫩,也不再是长安再见时的陌生,也不是平时公事公办的冷漠和拒绝,带着这个年纪少女应有的柔。
那一双水润的明眸,也终于有了它该有的样子,而不是被平时的面上恭敬实则防备所占据,又或是谈起正事时闪烁着自信的光彩,那一双眼睛似梦中般柔情万千。
本是好整以暇的静观其变,看着眼前的刘辰星,思绪不觉想起了端午那日暗室,那一幕不该是为了坦然面对自己的异样,结果却成了之后更多的纷扰——柔软的身姿,指腹下温热的唇。
沈仲夷喉结一动。
刘辰星警觉,意识到人面兽心的男人丝毫经不起撩,原本以为良家女子般的不要不要,会激起沈仲夷这种人的趣味,哪知换一个画风,似乎还正中其下怀?
不再磨叽,刘辰星当即说道:“您为下官亲手切鱼成丝,下官甚是受宠若惊。这鱼脍几乎人人喜欢,新鲜的鱼丝更是好一口鲜味。”
借着描述生鱼片的时候,刘辰星眸光下移,看向了食案上这一碟生鱼丝,也顺势重新跪坐了下来,总算又和沈仲夷拉开了一些距离。
虽是依旧距离极近,却到底远了一些,若是适才伸手……
沈仲夷凤眸微眯,掠过一丝隐晦的悔意。
这时,刘辰星话锋陡然一转,目光也再次望向沈仲夷,“可惜下官从来不喜食生鱼,这处理过的生鱼冰冰冷冷,食了不消化。未经处理过的生鱼又有刺,能穿肠破喉,下官惜命。”
说时,刘辰星缓缓从席上起身,走到了偏室中间,确定和沈仲夷已有一步之遥,方最后道:“所以,魏王亲手切丝的鱼,下官实在无福消受。”
人已完全离开自己手可触及的范围,沈仲夷双手从食案上移开,站直看向了刘辰星,凤眸也冷了下来,威仪顿生。
刘辰星看得又想翻白眼了。
还不悦?
她才不悦呢!
看看刚才那一幕是什么?
为了配合沈仲夷的调性,她都跟着演古偶了,鸡皮疙瘩掉一地。
反正今儿已经说得这样明白了,她没那闲工夫再继续浪费时间下去,也不管沈仲夷已经冷了一张脸,言归正传道:“魏王今天叫下官到此,必然不是讨论下官是否喜欢食生鱼,而是和查太仓署有关,正好下官也有要事禀告。”
“下官今上午说起要将北太仓署五百座仓窖全部一一查核,太仓署一众官员皆有几分急切,尤其是三位太仓令暗中皆有阻扰。但当下官提出只是查看仓窖中是否有粮,他们却明显松了一口气,不怕查核。”
“明眼人只要一看,就知道其中必有猫腻。”
“所以,下官有一个大胆的设想,就是双层仓!”
话音未落,沈仲夷冷峻的神色就是一变,凤眸清楚地染上薄怒。
刘辰星一看,就知道沈仲夷明白了个中蹊跷。
不过心中可不愿承认沈仲夷聪明,一点即通,她全归功于女皇教导有方。
这双层仓,顾名思义就是在粮仓中间用木板隔开,然后将下层仓中的粮食贪为己有,上层仓则铺满粮食,造成满仓的假象。
而这么损的办法,正是她前世看过的一部电视剧《天下粮仓》的一幕,官员监守自盗,既然电视剧敢这样演,现实中未必就没有。
至于到底如何,一查就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