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都是九品官员,甚至刘辰星还高一品级,乃正九品,而他是从九品,宫中又最是注重礼仪规矩的地方,邓远文便侧身避开了刘辰星的拱手,同时他也叉手一礼,道:“就是见午时了,所以我才过来一趟。”
“?”刘辰星立在门外,望着邓远文微微扬眉,无声询问何事。
眼睛是人心灵之窗。
自古文人骚客,乃至现代的大文豪,形容一个人长得如何,都从眉眼形容。
往往一句“眉眼清秀”,无论形容男女,听者都知道被如此形容之人当是相貌不俗。
见刘辰星一双乌润润的眸子看来,又清又亮,眉毛虽是略又一分英气,少了小娘子的娇气,可一双水眸生生让眼睛多了天生的柔媚之太,即使眉毛英气够婉约,二者长在一张脸上,不觉成了明媚之色,正是一柔媚一英气刚刚好。
这一扬眉,又一水眸盈盈望来,饶是一袭青衣男袍官服,还不施粉黛,依旧掩不住姝丽之色,邓远文看得眼睛一亮,脸上的笑容就更深了,道:“这又是月底了,诸司送了不少资料来,还有起居注等资料,马上就又要忙了,所以今日公厨的伙食格外好,也算是圣人犒赏我们这些史官,故赏赐了一道过厅羊。”
说到这里,想起刘辰星出身农家,估计都没有听过过厅羊这道菜,邓远文心中一动,只觉机会来了,便详细介绍道:“这过厅羊,刘女史可能没有听过,此乃一道名菜。”
“过厅羊,顾名思义,就是有个羊过厅的阶段。在吃羊肉之前,将有庖人将一头活羊牵到大厅前,让食客就着活羊选择自己想要品尝的部位。然后由厨师将羊宰杀,按照食客们的选择,在切割好的羊肉上系上彩色的丝线,之后烹煮羊肉。起锅后,食客们以丝线为依据,找到自己选中的那块羊肉,然后感受羊肉最鲜美的滋味。”
许是存了卖弄之嫌,邓远文介绍起过厅羊之时,不觉侃侃而谈,眉宇之间也相应地带了些许倨傲之色。
刘辰星看着邓远文一副她不知道过厅羊的样子,保持着淡淡地微笑听着,也不打断。
心里虽对邓远文事无巨细侃侃而谈的话不甚兴趣,却是忍不住再一次感慨史馆的奢侈!
这过厅羊的确不是普通老百姓听过见过的。
毕竟老百姓们过日子,大多是紧紧巴巴的,谁会这样“兴师动众”的烹调一道菜?
宫廷宴会有过厅羊也罢,现在居然就是一顿普通的公务员午餐,居然有过厅羊啊!
羊肉在时下才算是真正的肉,想想一头猪大概在三百文到六百文左右,一头羊随随便便就是猪的十数倍高价,现在拿一整头活羊给他们吃,这到底要多奢侈,所以“玉盘珍馐直万钱”真不是夸张,这不就是要万钱了么?
邓远文见刘辰星脸上虽还维持着澹定的笑容,但神色间已经有些掩不住的惊色了,心中不由得意,果然就是乡下出生的女子。
想到刘辰星的出身,心里就有些不得劲,好在看着眼前的刘辰星,姝丽明媚,并不比官家小娘子生得差。
更重要的是端午节那日,他有幸出席了宴会,可是见刘辰星得女皇和长公主的双双看重,这倒是可以弥补其出生的弊端。
加之嫡亲舅父也是天子近臣,唯一的亲兄弟也是进士了,只等铨选为官,也不会拖后腿,于是邓远文又笑着邀请道:“刘女史一贯午食不和我们一起在公堂用,但今日午食菜色非同一般,刘女史可要与某一起去公堂午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