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真是太久了,仅靠一年一封家书,根本不足以知道柳文苏在长安的境况,即使这一路上有刘辰星和刘青山说起柳文苏如何如何好,也远远比不上柳文苏自己一一道来让柳阿婆和柳氏放心。
大家都很有眼色,知道柳阿婆和柳氏是柳文苏的至亲,他们这些年无时无刻不记挂着远在长安的柳文苏。
所以,这一天晚上,刘千里爷仨和刘青海,都很有默契地当一个听众,听柳文苏讲十年的点滴,听柳阿婆和柳氏时不时含泪附和,又接着问柳文苏其他。
当然了,在柳阿婆和柳氏母女说到要掉金豆子的时候,刘辰星和刘青山就适时的跳出来,一个倒酒一个劝酒,兄妹二人一起插科打诨活跃气氛。
刘千里是钢铁直男,一贯寡言少语,就耿直地仰头喝酒,一杯又一杯地陪大家喝酒。
妻子心里一直惦记着柳文苏,如今见柳文苏什么都好,妻子高兴,他就高兴。
酒能助兴,放大一个人的情绪,也大概是李四娘送来的酒是市面上买不到的好酒,度数也就比寻常的清酒高一些,大家这样推杯进盏,加之赶路了一个多月,终于平安抵达了目的地,还一家人整齐的相聚了,再在这样大的宅子住下,也就少了对陌生长安的恐惧,而这一放松之下,便不觉酒上头,有了醉意。
柳阿婆最先不甚酒力,三更未到就有些不适了,刘辰星搀扶着回房休息。
接着柳氏也是终于见到胞弟,看见胞弟过得如此好,大喜大悲之下困意上头,也在子时的时候,由着刘辰星扶着回了房休。
再待刘辰星回到正堂,只见一桌子杯盘狼藉,阿耶刘千里带着刘青山和刘青海已经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对于这三个五大三粗的北方汉子,刘辰星觉得自己小胳膊小腿是把他们送不回去休息了,只能抱歉地看一眼,表示无能为力了,然后一转头出了堂屋,去院子里寻柳文苏。
已是子夜时分,月亮升得老高了,淡薄的一抹光,薄薄地笼在庭院里,柳文苏一袭尚未换下的浅绿色七品官服,负手而立。
“阿舅。”刘辰星走下正房木制的阶梯,扬声唤道。
柳文苏闻声回头,看见刘辰星虽喝得两颊通红,眼睛却比今夜的星辰还要明亮,看着刘辰星的目光不由越发温润,笑着道:“你阿耶他们都睡了。”
语句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
刘辰星走上前,也学着柳阿舅背着手,尔后仰头笑道:“亏阿耶老是说自己酒量好,结果这就喝醉了。”
柳文苏回头看了一眼灯火辉煌的正堂,道:“你阿耶他们是累了。”顿了一顿,又道:“还有今晚的酒纯度颇高,难免醉人。”
听到柳文苏提及今晚的酒,想到这酒是李娘子送来的,刘辰星脸上的笑容一顿,索性也不掩饰,直接仰头问道:“阿舅,李娘子你见过吗?”
在柳阿舅面前,她就是她,不需要任何顾忌。
她也早就想问了,只是今晚上一直没机会。
而比起素未谋面的李娘子,柳氏和柳阿婆更想知道柳文苏这些年的生活,自也没提及这个未来的家庭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