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蒙的吗？”二爷爷不敢相信自家出了一个超人类，用颤抖的嗓音催促道：“继续测！测下一题！”
吴彩衣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机器的台面上摆满了各种不同气味的液体，有柑橘精油、有玫瑰花露、有青草汁……可是，用这些液体怎么调出雨水的气味？
吴彩衣从来没向任何人低过头，更不会承认自己比不上秦青。
秦青看向另外一台机器。这台机器上摆了数千根密封的试管，试管上贴着标签，注明了里面的液体是何种气味。
秦青抽出第四根滴管，然后是第五根、第六根……
爱情果是蓝天城的特产。当果实丰收的时候，整座城市都萦绕着一股甜到烂熟的香味。
她安抚地笑了笑。
吴彩衣止不住地咬紧牙关。
“别怪我妈。我小时候太贪玩，可能没把测试当一回事，乱说了一通。”秦青立刻为母亲辩解。
显示屏滑出一行小字——摩尔香草，雄株，+2。
秦青抽出第二根滴管，仔细嗅闻。
不管做不做得到，饼是要画的。
第十二根滴管。
但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二爷爷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秦家人全都在鼓掌，吴彩衣也只能跟着鼓掌。但她的听力已经模糊了，脑海中惊雷一般的轰隆声震得她头晕目眩，几近晕厥。
说话间，显示屏滑出六个字——蓝天城的雨水。
二爷爷捂着胸口重重喘气，眼睛死死盯着秦青。
吴彩衣微微一颤，眼里泄出一丝惊恐。让她来做，她可能连五分都拿不到！她丢不起这人，要怎么拒绝呢？
滴管传到了吴彩衣手里。她装作不紧不慢地扇着鼻子，面上非常淡然，实则心里已掀起一阵阵惊涛骇浪。
秦青的得分是100，超过了秦婉怡，也超过了吴彩衣，甚至超过了几百年间陆续出现的那些天才调香师！
“好好好，哈哈哈哈哈哈！”二爷爷笑得气都快喘不上了。
秦青在蓝天城住过一段时间，已经把那里的每一种气味都铭记于心。
秦青冲吴彩衣扬了扬下颌，命令道：“你来测一次吧。”
吴彩衣身体一颤，这才从崩溃的边缘挣扎出来。
李茹已经笑不出来了，打了填充物的脸僵硬得像一张痛苦面具。
秦青是个纨绔，最大的爱好就是天南海北地玩。他去过这颗星球上所有的城市，吃过数不清的美食，见过太多风景。
秦家人也都坐不住了，纷纷站起来，用灼热的目光看着秦青。
他不敢相信秦青竟有这种天赋！秦青本该是个废物！他不能展示出这样的天赋！那会破坏吴家筹谋了二十多年的计划！
又是两分，隐藏的附加分也轻松拿下。
“最后这五十道题，测的是你的调香天赋。你要利用这些试管里的气味，调出一种全新的气味。题目给到什么，你就要制造什么。”二爷爷解释道。
显示屏滑出一模一样的文字，给出了两分。
秦家长辈们只能压下怒火，继续看测试。
吴彩衣就是A级基因。这话暗指谁，大家都清楚。
“没有区别！我闻不出！你们闻闻！”他把滴管传给秦家的小辈们。
但别人不知道。
吴曲翘着的二郎腿放了下来，面容有些发黑。
幸好家里出了一个力挽狂澜的天才！
毫不意外，又是两分。
他的嗅觉灵敏地不可思议。如果让他学会调香，他取得的成就也将远远超越这些天才。
吴瑜站起身，走上前。
102分，这绝对超出了天才的上限！秦家一众长辈呼吸都变得困难了。心脏不好的几个人连忙拿出药剂吞服，眼睛里却冒着摄人的光。
他隐隐猜到，自己当年的测试可能被吴曲搞了鬼。
她闻不出差别！她连两种香草的气味都分辨不出，更别提分辨雄株和雌株！难道秦青真的是顶级天赋？他的嗅觉远远超越了人类的极限？
秦青指着测试仪问道：“题目做过一遍会重置吗？”
吴彩衣拼命回想，然后心脏狠狠颤动。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调！
“怀乡黄柚，不是现摘的，放在地窖里储藏了至少一个月以上，柑橘的味道里带着一点发酵的酒味。”
巴尔玛庄园和摩尔庄园的主人是兄弟俩，他们出产的香草，包装袋都是混着用的。让他们去分辨，他们大概也说不出哪种香草是自家种的。
“雨水也有气味吗？”一名秦家小辈挠着自己的脑袋，崩溃道：“这题给我做，我会死！”
如果气味也能被看见，那么这十种气味大概要用高倍显微镜才能区分出来。
被吴家两个小辈压了这么多年，终于轮到他们秦家人扬眉吐气了！
“做调香题吧。”二爷爷激动难耐地说道。
200分！楚教授口中只有超人类才能拿到的分数竟然真的出现了！
屏幕上那个刺目的分数让所有人都陷入了难以形容的灼热气氛里。
秦青看向屏幕，那上面划过一行字——玫瑰园的泥土。
接连十根滴管，都是香草的气味，来自不同的产地，或雌株，或雄株，或雌雄同体。它们之间的差异微乎其微。
吴曲彻底坐不住了，站起身，大步走到最前面。
凹槽的盖子合拢，里面传出嗡嗡声。
秦青立刻让人给二爷爷喂了一粒速效救心丸，这才继续测试。
她窒息！恐惧！嫉妒！她恨得要命！
她咬着牙齿站了一会儿，然后走向那台机器。
过了一会儿，屏幕上出现了一颗一颗雨滴，雨滴之中有文字划过——蓝天城的雨水有着矿物质的坚硬味道，有着金沙的冰冷，有着炎日的灼热，有着不远处白色死海吹来的腥咸。一点点爱情果的甜会是点睛之笔。
其余的秦家人也都斜着眼睛瞥吴家人，满脸都是嘲弄。吴家人是什么居心，秦婉怡看不清，他们难道还看不清吗？
二爷爷一下一下用力鼓掌，眼睛斜着扫向吴彩衣，呵呵笑道：“彩衣啊，那本香谱给你了，你就拿着吧。你想用它自立门户，或是卖给外人，我们都随你。秦家很快就会有新的香谱，是不是啊秦青？”
她眼睁睁地看着秦青在数千个瓶子中精准地挑选出十几个瓶子，一边嗅闻一边控制着剂量，慢慢调出了一瓶新的液体。
他把这瓶液体放入机器的凹槽。
她强行压下内心的震动，淡淡道：“还是有差别的。”
毫不意外，屏幕上给出了两分。
“会。测过之后，原有的题目会被系统删除，新的题目马上就出来了。”二爷爷点点头
蓝天城的雨水，又是什么气味？
秦青把滴管插回去。
李茹拿出一瓶精油，用力往太阳穴上抹，表情难看地快哭了。她的孩子……她的孩子怎么能被秦婉怡的野种比下去！
“沙岛柑橘，刚成年的植株结出的第一批果子，有些涩。”
吴曲想拉她，却慢了一步，强烈的失控感随之袭来。
“下一题！”二爷爷中气十足地喊。
经过仪器的精密测定，巴尔玛香草比摩尔香草多了一丝涩味，让人类用鼻子去嗅，两种香草的气味几乎不存在差别。
“测第三题！”二爷爷焦急地催促。
二爷爷用力拍打桌面，大声催促：“秦青，你继续测！你妈当年错得离谱！你是有天赋的！你是有天赋的！”
“哈哈哈，何止强一点，那是强了无数倍！一般人和超级人种能比吗？基因优育学都发展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有人觉得是迷信！你妈当年要是不跟你爸在一起，而是跟你爷爷选定的人结婚，你还能更优秀。吴家的基因太差了！”
若是没有今天这场测试，不用多久，秦氏制香就会变成吴氏制香！
吴曲走到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秦婉怡到底在搞什么！她当年是怎么测的！”一名老妇人气愤地低语。
如果说第一题他是蒙的，那第二题怎么解释？
秦青抽出第十一根滴管。
二爷爷万分嫌弃地撇嘴，看着吴曲的目光十分憎恶。
秦青用帕子擦干双手，笑着睨向吴曲，说道：“爸，基因检测报告还是很准的。S级基因总归是比A级基因强一点。”
二爷爷身体一晃，竟脱力地坐倒在椅子里。
秦青抽出第三根滴管。
当吴彩衣绞尽脑汁地想着理由时，秦青淡淡说道：“你是产品研发部的部长，我必须了解你的实力。怎么？你不敢测？我从来没学过调香，你可是跟我妈学了二十年。你该不会连我都不如吧？”
二爷爷用微微颤抖的手把第一和第二根滴管抽出来，深深嗅闻。
别说蓝天城，就连中心城的雨水是什么气味，在场众人也根本不清楚，哪怕他们就是在这些雨水中长大的。
心脏传来一阵绞痛，那是错失了超级天才的惋惜感在作祟！秦家白白被耽误了二十几年！秦婉怡你到底是怎么当妈的？！
秦家的老人们一个个像是得了帕金森，手指都有些颤。
大家一个个嗅闻，窘迫万分地摇头。
她撇开头。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正慢条斯理洗手的秦青。
吴曲温和地笑了笑，心里却充斥着挫败和愤怒。吴彩衣气得发抖，却只能深深埋下头。
众所周知，摩尔庄园就在巴尔玛庄园旁边，两者紧紧相连，使用的是同一块土地，种植出来的香草在气味上仅存在非常细微的差别。
十道题做完，秦青已经积了二十分。
吴彩衣握紧双拳，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惊慌和恐惧。
秦青又说对了！
又答对了！这绝非运气！这就是实力！
片刻后，他平静地说道：“昆仑雪叶香草，嵌合株，雌雄同体。”
吴彩衣拼命让自己狂跳的心恢复平静。一股无形的压力沉沉地落在她头顶。
秦青就是那个高倍显微镜。他的嗅觉远远超出了常人能够理解的范畴。原来楚教授口中的超人类是真的存在！
秦家小辈们纷纷捂嘴，以免自己发出尖叫。秦青还是人吗？果子是不是现摘的，他都能闻出来！
只有机器才能捕捉到这百万分之一的差异。但秦青就是捕捉到了！
两个多小时过去了，最后一道题已经做完。
秦家长辈们一个个脸泛红光，精神百倍。
做完之后，秦青拿到了四十分。
吴曲的目光追了过来，眼里带着一丝忧虑。
“这是摩尔香草的气味，雄株。”
秦家人既担心受怕，又激动难耐。因为他们发现，秦青根本没有丝毫的犹豫，很快就选出几十个瓶子开始调配。
不是调出玫瑰的香味，而是调出种植玫瑰的土地的气味。楚教授是魔鬼吗？这些题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秦青微微抬眸，勾着唇角说道：“是的二爷爷，我会重新写一本香谱。秦家会在我手里发扬光大。”
他知道蓝天城的雨水是什么气味。
五十道题做完了，前后用了一个多小时。
蓝天城在这块大陆的西侧，是一座隐藏在沙漠里的城市。那里气候干燥，很少下雨。
雄性和雌性，二选一，蒙对的概率是50%！他一定是蒙的！
“看看第二题。”二爷爷嗓音已经沙哑了。
“难怪楚教授说这是史诗级地狱难度！他把同类香料的气味排列在一起，让人分辨。这些气味的区别非常小，小到只有机器才能测出来！他说世界上最顶级的调香师最多也只能分辨出五种气味，他没骗人啊！”
连续十种相近的气味，都是柑橘类，差异更小，难度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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