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溟瞥了小人一眼，问道：“你很想见他？”
楚南溟定定地看了秦青好一会儿，末了打开手腕上的智脑，随意地发出一条指令。
一颗白色光球飘到吴彩衣头顶。
坐在他头顶的小人忽然站起身，微卷的头发炸开，变成一簇小火苗，把那颗小小的脑袋烧成通红的灯泡。
“吴瑜，你可以走了。”楚南溟忽然说道。
秦青知道他在调查自己，悬浮在空中的光屏也丝毫没有掩饰这一点。秦青从小到大的经历全部化为文字、图片或视频，展现在眼前。
“哦哦，原来是电子宠物。好可爱。”吴彩衣很是敷衍地回了一句，然后假装焦急地看着手表，说道：“楚先生，我公司还有事，您看我们能不能简单聊几句就结束？”
楚南溟略微颔首，淡淡说道：“那我只能祝吴小姐事业顺利了。请吴小姐在这里稍等片刻，工作人员会来带你出去。”
楚南溟扫了吴瑜一眼，眸色有些深。
秦青在心里嘲讽，面上却极为卑微地说道：“结婚申请通过之后，我可以马上签好离婚书，存入你的邮箱。当你遇到喜欢的人，你只需要摁一摁发送键，就能在一秒钟之内结束这段婚姻。无论你想要多少个后代，我都会配合。这样的诚意够吗？”
门轻轻合拢，留下满室寂静。
楚南溟略微颔首，起身离开。坐在秦青头顶的小人立刻飘过去，又变回了一颗白色光球。
“我为什么要跟一个不爱我的人结婚？”楚南溟勾起唇角。
只见他勾起唇角，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并没有叫来工作人员把秦青送走。
真是讽刺，喜欢的人就坐在对面，而他却要亲口告诉对方，我喜欢的是别人。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他连靠近楚南溟的机会都没有，因为楚南溟不需要爱情。
吴瑜深深看了女人一眼，然后才快速离开。
坐在他发丝之间的小人却低下头，揉了揉泪湿的眼睛。
然而楚南溟的反应却超出了吴瑜的预料。
“你的提议我会考虑。”他关闭光屏，不再探查下去。
“给我也来一杯。”996连忙跟过去。
更确切地说，楚南溟把爱情那种东西视作可笑的情绪垃圾。
坐在秦青头顶的小人又开始哭泣，一双大大的眼睛充斥着渴望，也充斥着无尽的痛苦哀伤，直直地看着楚南溟。
这场相亲是在极度的痛苦中度过的，但他控制住了自己，没有让楚南溟看出任何一点异样。
就在这时，房门打开了，一个长相明艳，身材高挑的女人满脸不耐烦地走出来。看见吴瑜和楚南溟，她表情一愣，像是有些意外。
看见自己被两个保安架着胳膊拖离云家大宅的动图出现在光幕中，秦青垂头扶额，默默红了耳朵。
坐在他头顶的小人慌忙把脑袋埋进臂弯里，羞耻地不敢见人。
秦青捏着这根小而锋利的指甲，划破香烟的塑料包装。
“你能喝酒？”秦青担心地问。
楚南溟竟然笑出了声，带着一些戏谑和趣味。
然而，坐在她头顶的小人却双手合十做了一个祈求的动作，满脸都是渴望和算计。
“我等你电话。”秦青没有智脑，只有手机。他报出了自己的号码。
漂浮在她头顶的光球变成她的模样，表情同样很焦急，却频频冲楚南溟招手，又指了指屋内，意思是邀请他进屋去说话。
“这是我养的电子宠物，没有实体，不会伤害到吴小姐，请不用担心。”楚南溟解释道。
“是的。”
“谢谢夸奖。”
楚南溟看了小人一眼，语气温和地说道：“看来吴小姐不愿跟我相亲。”
但他并没有发现，一个白色光球漂浮在他头顶，化成他的模样，不断做着打开门的动作。
“为什么？”
“因为我对他有所求，而吴彩衣对他无所求。如果他想完全掌控这段婚姻，他会选择一个有所求的人。”
秦青的母亲想租用云惊寒的土地，却连云惊寒的面都见不到。那时候秦青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也为了帮到母亲，曾多次跑到云府蹲守云惊寒。
“跟楚南溟结婚之后，你就不用怕吴瑜和吴彩衣抢走你的财产了。”996大松了一口气。
“那就不看了。”楚南溟调转脚尖往回走。
云惊寒拥有世界上最多的土地，而秦家为了种植香料和花卉，最需要的就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土地。
秦青抬起头，再度望向楚南溟。
吴瑜以退为进地说道。
细碎的光点在他幽深眼瞳里闪烁。
另一头，楚南溟正朝最后一个房间走去。
跟秦青结婚又离婚，对他的影响微乎其微。
这么一个成天躺在病床上的人，剧本里自然没有记载。
这就是最高权限的可怕之处。它能在瞬息之间把一个人从最隐秘的角落里揪出来，扒个精光。
吴瑜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问：“您觉得我哥哥怎么样？他说他很喜欢您，非常想跟您结婚。”
小人还在做推门的动作，表情非常急切。
这些事做得多了，网上就开始有人编排秦青和云惊寒的绯闻，骂他癞/□□想吃天鹅肉。
秦青被选中了？吴瑜心中一紧。
很明显，这套说辞骗过了他。
“放心吧，我什么都能吃。有烟吗？给我来一根。”996张开爪子，做了一个夹烟的动作。
这个问题的答案，大概只有你自己知道。
这句话必然会点中楚南溟的死穴，让他立刻排除秦青这个候选人。
楚南溟已站在最后一个房间门口。
“指甲弹出来。”他低声下令。
“不瞒楚先生，我其实是个不婚主义者。能跟您结婚是一种荣耀，但是对我来说，事业才是第一位的。做一个男人背后的女人，我想我还欠缺这方面的能力。我今天会来，只是为了帮我哥哥交个差。”吴彩衣小心翼翼地表达着自己的拒绝。
“是的。”秦青点点头。
云惊寒都猛到这种程度了，剧本里为什么只字不提？
“你跟云惊寒是什么关系？”楚南溟冰冷的声线里带上了一丝兴味。
“楚先生，您来了。”女人握着门把手，尴尬地红了脸。
不知过了多久，秦青才长长地叹出一口气，然后抬起手捂住微泛泪光的眼。
吴瑜头顶的小人一下子泄了气，然后捶着胸口懊悔不已。
“相亲本来就是一种交易。你在寻找条件合适的对象，我也一样。你需要最优秀的纯血华人基因，而我恰好有这东西。我需要最高权限，而你恰好也能给我。我们条件对等，可以交易。”
他被云家保安扔到大街上的次数多得连他自己都数不清。为了引起云惊寒的注意，他还关注了云惊寒的每一个社交账号，不断给那人发私信，点赞，吹彩虹屁。
“最后一位候选人是我妹妹吴彩衣。原本的候选人身体不舒服，送去医院了。我没有办法向政府交代，只好把我妹妹叫过来凑数。她是不婚主义者，一心只想搞事业，跟导师您是一类人。导师您这么忙，最后一个干脆就不看了吧？”
他抬眸扫了一眼吴瑜头顶的小人，嘴角的微笑有些冰冷。
996继续往下搜，这才知道云惊寒已经变成植物人。为了开拓更多适宜人类居住的安全区，他常年在野外征伐，三年前为了救下被猛兽围攻的妹妹，不慎落入悬崖，摔伤了大脑。
这些糗事，秦青想都不愿去想，但现在，它们却都成了秦青暗恋云惊寒多年的最有力的证明。
这两个字让秦青深吸了一口气，耳朵上的红晕蔓延到整个脖颈。
吴彩衣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小人还在看着楚南溟，眼神如泣如诉，复杂至极。
可以说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与楚南溟平起平坐的人就是云惊寒。
痴/汉……
秦青被他爸爸培养成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抽烟喝酒自然不在话下。他从裤兜里摸出一包未拆封的香烟和一个打火机。
“放心吧，他会选我。”秦青淡淡说道。
“你是十九号，下一个相亲对象就是吴彩衣。剧本里写了，楚南溟跟吴彩衣聊过之后马上宣布订婚。你刚才跟他说了那么多，他只答应考虑考虑。”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见云惊寒！我有话跟他说！云惊寒，云惊寒……”
秦青大喊大叫的声音从光幕中传来。保安捂住他的嘴，颇为头疼地劝道：“喜欢也要有个限度，别像个痴/汉一样天天跑来蹲点。下回你再来，我们就把你送去监狱！”
联邦政府所在的这座中心城市，统治权就属于云惊寒，而中心城市拥有一千万人口，是这颗星球上规模最大的城市，没有之一。
秦青把他拎出来是要干嘛？996挠挠屁股，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
“我喜欢他很多年了。”秦青垂下眼眸，不再望着楚南溟的眼睛。
坐在她头顶的小人也跟着呆滞一秒，然后用力跺脚，指着楚南溟无声唾骂，浑身冒出火苗，头顶升起浓烟，像是气到快要爆炸的样子。
最优秀的基因必须保留下来，用以繁衍后代，这是写在联邦法律之中的条款。所以即使楚南溟在遇到喜欢的人之前有了孩子，旁人也不会觉得这是一个问题。
“楚南溟去看下一个相亲对象了？”996从洗手间里跑出来，探头探脑地问。
996立刻把锋利的指甲弹出肉垫。
吴彩衣明显愣住了。
996焦急地转了几圈，哀叹道：“完了，这件事黄了！你说你怎么那么心急，一开口就提结婚。这不，把人吓跑了吧？”
暗恋云惊寒多年，为了见到他宁愿出卖自己的婚姻，这当然是一个弥天大谎。但秦青不怕查。
秦青对此不置可否，站起身走向酒柜，准备再喝几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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