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白石却能嗅到空气中一触即发的强烈敌意和浓得刺鼻的酸味。
“你不是说你在外面不喝——”
“你有纹身？”秦青感到十分惊讶。他以为卫东阳是个非常老派优雅的人，会把自己的身体视作圣庙一般保护。
“东阳，你怎么能报警！警察把我带走的画面被狗仔拍到了，大家都说我跟卢泉有不正当关系。东阳，你发一条微博帮我澄清好不好！你知不知道警察把我的照片摊在桌上，让我多难堪！”
“那你记住啊！”
“对，现在就去。”秦青握住卫东阳的手。
“李慧珍，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你设计的结局其实还有一个血腥版本？”
郑桥松已经走了，留下一张纸条，说公司开会，晚上十点多能回来。
“赵龙在那边拍戏。”白石抬眸问道：“你想去看看吗？我陪你去。”他话音刚落，电脑里就传出线上会议已接通的提示音，一道道低沉的声音叫着白总。
果然，秦青收回了看着赵龙的目光，担忧地看向卫东阳。沉默了一会儿，他忽然伸出一根指头，戳了戳卫东阳的手背。
“来，喝酒。”秦青端起奶啤豪爽地灌了一口。
待卫东阳踩下刹车，人影马上扑过来，扒住窗户。
郑桥松坐过去，一起审核文件。
什么时候可以闹，什么时候应该安静，他一直都很清楚。
秦青愣了一会儿才坐下，一边打开零食袋子一边感叹：“卫东阳，我要是个女的，我肯定会被你迷得找不着北！你简直是最佳伴侣！”
他托着腮帮子，津津有味地看着场中的表演。赵龙牵着女一号的手在巷子里狂奔。女一号是个警察，追着他跑了一路，遇到敌人围攻，两人一起战斗，碰撞出暧昧的火花。
她，她刚才听见了什么？温柔多情的卫东阳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不会的，一定是幻听了！卫东阳不会的！
“不要随便戳一个男人的心口。”卫东阳握住秦青细细的食指，嗓音沙哑。
卫东阳握住秦青纤细的手腕，把人禁锢在怀中，气息沉沉地喘了一会儿，沙哑的嗓音里带着极度的压抑：“这里人太多了，以后我单独给你看。”
“你开会吧，我让老李陪我去。”秦青体贴地说道。
“我不买下那些照片和视频，也不报警，而是故意激怒卢泉，让他把东西曝光出去。最后，卢泉会因为传播淫/秽/物品罪入狱，而你身败名裂，从环球娱乐的顶楼跳下去。”
秦青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悄悄走到卫东阳身后，弯下腰，慢慢把嘴唇凑近这人的耳朵，猝不及防地低喊：“喂！”
卫东阳揉揉脑门，沉沉地笑着，然后才举起饮料罐跟秦青碰了碰。
所有人都在看赵龙的表演，只有他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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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前方出现一道人影，双臂展开堵住去路，大喊了一声停车。
“我不出片场，我找个安静的地方吃零食还不行吗？”秦青举起手中的零食袋子。
秦青洗完澡就钻进被子里睡觉，醒来已是晚上八点多。
卫东阳脱掉自己的西装外套铺在地上，语气温柔：“坐吧。”
“我抬抬手就能让你活，改了主意也可以马上让你死。”卫东阳漫不经心地说出这句话。
秦青咔擦一声打开易拉环，笑嘻嘻地说道：“奶啤也是啤，来来来，咱们干一杯！”
白石很懂秦青的脑回路，心里虽然有点酸，却还是惬意地笑了笑。
三人聊起了公事，反倒衬得白石像个局外人。
卫东阳心情愉悦地勾唇，把一袋袋零食拿起来查看配料表。
卫东阳终于给了李慧珍一个正眼。他素来温和的脸庞，此刻竟露出冰冷的笑容。
不管秦青喜欢谁，把人先捞进怀里才是最实在的。
他并未发现，当他靠近的时候，卫东阳放空的眼眸瞬间凝起寒光，慵懒的坐姿并没有什么变化，身体的每一块肌肉却都绷紧了。
妈的！白石暗骂一句，只能掏出一支烟，满脸阴沉地抽起来。
出于关心，秦青打消了这个念头。
天台上也有一组人在拍摄全域场景，便于后期剪辑。
人命之于他，不过是个可以随意摆弄的玩意儿。
卫东阳无声无息地笑了。
“郑桥松，你也来看看。”朱晨风招呼道。
“我是为你好！改天我一定要带你去医院拍个片子，让你看看你的肺有多黑！不准再抽了！”再度勒令一句，秦青拉上门，继续冲澡。
秦青心中酸软，悄悄绕到卫东阳身后。
看着秦青钻进房车，消失在紧闭的门后，卫东阳才朝停车场走去。
李慧珍哭着哀求，语气却充满怨恨。
浴室里传出秦青的喊叫，他似乎正在洗头。
把脑袋上的泡沫冲掉之后，他拉开门，从缝隙里探出一颗脑袋，凶巴巴地瞪着白石，手里果然拿着一个没打开的花洒。
他紧紧地握了握秦青的手腕，这才沉声答应下来，双手自然地垂落，盖住了鼠蹊部。
白石看了看那片灯火通明的地方，这才点头同意，又反复叮嘱了几句，让秦青一定不要单独行动。
他知道怎样做才能获取秦青全部的注意力。
“什么血腥版本？”不知为何，李慧珍竟心里一寒。
房车外面传来喧哗声，不远处的拍摄场地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是刺青吗？”秦青的指尖顺着这些黑色纹路移动，竟慢慢描绘出一朵盛放的蔷薇花。
卫东阳根本不是什么温柔多金的绅士！他是魔鬼！
他不太会说安慰的话，但他知道怎样打断一个沉浸在痛苦中的人。
“是你啊。”卫东阳回过头，露出无奈的表情。
看见周围这么多人，还有摄影机和摄像头，老李放下心来。
“走，咱们吃宵夜去。”
“脱了衣服，你这么狂野吗？”秦青瞪圆眼睛，对着卫东阳上看下看，然后心里发痒，竟挣脱卫东阳的手，转而去解对方的衬衫纽扣。
三人不知何时已停止交谈，全都看向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全然不受影响。
一缕夜风拂过，带来微甜微暖的一丝香气。
“你是我男朋友啊！你说一句话，比我解释一百句都有用！你说我跟卢泉没关系，网友一定会相信的！”李慧珍还在哀求，心里只想着自己。
秦青想要坐在地上，膝盖刚弯曲便被卫东阳拉住了。
卫东阳的问话戛然而止，换作一声闷闷的低笑。只见饮料罐上写着两个字——奶啤。
“他回来干嘛？我车子这么小，他睡得下吗？”秦青不解地问。
李慧珍见鬼一般瞪着他，听见刺耳的喇叭声，浑身一抖，然后夺路而逃，惶急中不小心甩飞了一只高跟鞋。
这只猎物的心，软得像一片云朵，无论多么尖锐的物体，他都会用温柔和善意去包裹。
“管家婆。”白石摇摇头，满脸无奈，而后转头看向正在讨论公事的三人。
卫东阳假装被惊吓到，慌乱地缩了一下肩膀。
秦青一边嗯嗯地答应，一边从柜子里取出一袋零食，兴匆匆地去了。到了片场他才发现，卫东阳竟然还在。那人坐在朱晨风身边，长腿交叠，抱着手臂，目光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总你忙，我陪小秦一起去。片场离这儿很近，人多，摄像头多，摄影机更多，不会出事的。”老李帮秦青打开车门。
片场里人声鼎沸，十分热闹，却无法获得他多余的一个眼神。他关心的从来不是拍摄进度和演员的表现。
李慧珍触电一般放开了抓着车门的手。
站在外面抽烟的老李马上走过来，从车座下面取出一根甩棍别在腰间。
“白石，是不是你在抽烟？我给你的三根烟限额已经用完了！这是第四根！快把烟灭了，不然我用花洒喷你！”
“哈哈哈。”秦青捂着嘴得意地笑了。
“现在？”卫东阳露出恍惚的神色。
卫东阳听见了，却故意没有回应。他看着赵龙，目光渐渐失去焦距，英俊的脸庞显现出疲惫和痛苦。
“也行。”秦青没有犹豫就答应下来。
即使他真的沉浸在被背叛的痛苦中，有这么一个可爱的人陪伴，大约也能感受到轻松和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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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进驾驶座，点燃引擎，卫东阳握着方向盘朝出口慢慢开去，眼睛透过后视镜，看着秦青的房车。
秦青从窗户里探出脑袋，好奇地张望。
白石双手插兜，斜倚着餐桌，餍足而又得意地笑了。
衬衫布料很薄，隐约能透出一点肉色。然而卫东阳的胸口却是一片赤红，还有蜿蜒的黑色纹路攀爬汇聚成一个神秘的图案。
数分钟后，秦青带着卫东阳来到附近一栋矮楼的天台。拍摄打斗戏的巷子就在矮楼下面，低头就能看见。剧组付了租金，这片区域工作人员能随意进入。
儒雅温和的面具，完美地掩盖了他本性中的凶残。
“他在开会。”秦青搬来一把凳子，坐到卫东阳身边，没有去打扰正在看监控器的朱晨风。
“警察不会侵害你的隐私，他们可以保证照片不流出去。你配合他们就行了。”卫东阳语气淡淡地说道。
“白石呢？”卫东阳假装不经意地问。
卫东阳压了压欲念，这才慢慢喝了一些酸奶。澎湃的情/潮退去后，他微微阖眼，低沉地笑了。
他想跟郑桥松一起睡，但郑桥松每天加班到很晚，又睡在那么窄小的地方，再多一个人挤一块儿，肯定会影响第二天的工作。
白石正用笔记本电脑处理公务，头也不抬地说道：“他来了让他睡上铺，我跟你挤一挤。”
“咦，你这里怎么红红的？”秦青忽然靠近，垂着脑袋仔细看卫东阳的胸口，还伸出指头戳了戳。
“我需要一个深情的人设，也需要一个为情所伤的故事背景，所以你侥幸活下来了。快逃吧，趁我现在心情很好。”卫东阳按了按喇叭，似笑非笑地说道。
“来来来，我陪你喝酒！”秦青取出两罐饮料。
卫东阳的心脏被一根细细的食指轻描慢绘，已然失序。用以掩盖贪婪欲望和兽类凶性的面具差点在急促的喘息中崩裂。
老李立刻提醒：“小秦，白总让你不要出片场。”
“有点斯密斯夫妇那个味道了。”秦青小声赞叹。
“给我看看呗。这朵花好漂亮，隔着布料描绘都已经很惊艳了！”
老李只看见雇主想要非礼卫东阳，却没看见卫东阳的眼眸深处隐藏着怎样的炽热与疯狂。
两人聊了很久，把零食都吃完，这才分别。
卫东阳笑了笑，表情是兴味的。看得出来，他其实更喜欢这个版本。
白石阴沉的面色瞬间放晴，连忙把刚点燃的香烟摁灭，装作受不了地说道：“你怎么管得这么宽？”
秦青拨了拨卫东阳胸前的纽扣，这才退回去。
只是一秒钟，被惊扰的猛兽便又温顺地蛰伏回去，心满意足地舔起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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