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青很快在新的公司适应了新的岗位。
“这是原画师发来的人设图, 你看看,然后提一点意见。”周琳琳捧着一沓画稿走进办公室。近期,他们要开发一款网游。
“我下午再看吧, 快到饭点了。”秦青站起身整理袖扣和领带。
996抱着一包小鱼干,坐在他的办公桌上大嚼特嚼。
“等世界重启了, 我一定要绑定一个听话的搭档。”它不甘心地嘟哝道。
“世界什么时候重启。”目前秦青唯一担忧的就是这件事。导致世界重启的原因, 以他的身份和能力,暂且还无法探查。
但是仓洺可以吧?他的身份,应该不止是命运之子那么简单。
这个念头很快就被秦青略过了。不管仓洺可不可以, 又是什么身份,对他来说似乎都不重要。
“或许是今天, 或许是明天,谁知道呢。”996摇摇头,满脸沧桑。反正世界全都乱了套,它干脆躺平算了。
“你每天都和仓总约好了一起吃饭?你俩到底什么关系?”周琳琳放下画稿,满脸八卦地问。
秦青抿唇淡笑, 不曾回答。
瞥见墙上的挂钟走到了十二点, 他立刻拿出手机, 习惯性地打开微信。
时间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当十二点整到来的时候, 仓洺的微信也来了:【我来接你, 今天去哪儿吃?】
秦青笑着打字:【去吃火锅吧。】
【好。我先订位子。】
数分钟后, 位子订好了, 仓洺没头没尾地说道:【今天我的头发长长了一点。】
秦青愣了愣, 不知道话题为什么会跳跃到这个地方。
【你是想理发吗?】这条短信还未发送出去, 仓洺又道:【这样就更像他了。】
秦青的指尖忽然僵住, 瞳孔一阵微颤。
紧接着,仓洺说道:【他看书或看电脑的时候会戴上一副平光镜。我也买了一副一模一样的。】
秦青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哀伤情绪里。
不,不要这样。他摇摇头,却没能说出这句话。他的确没有办法忘记徐逸之,也的确没有办法接受一个截然不同的,却有着相同本源的人。
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这纠结的片刻,一张照片跃出聊天框。
周琳琳见秦青表情有些反常,于是伸长脖子看了看,然后便露出了难过的表情。
只是匆匆一眼,没有太仔细,她竟以为那个穿着奢华复古西装,留着率性自然的发型,戴着无框眼镜,弯着唇角笑得风流又多情的男人,是徐逸之。
“别看了,人都已经不在了,你还年轻……”
周琳琳拍拍秦青的肩膀,小心翼翼地安慰。
秦青愣了一愣,然后才意识到,这人竟然把仓洺认作了徐逸之。
仓洺原本是什么模样?他很冷酷,可他同时又很温柔。他有些唯我独尊,却又懂得体谅和迁就。他真的一点儿也不比徐逸之逊色。
他很好,真的很好……
秦青不敢再看那张照片,可是仓洺的短信却又一条接一条地冒出来。
【不要太快拒绝我,好吗?】
【再给我一点时间。】
【总有一天,我会变成他。】
眼眶里涌出一阵难言的热意,叫秦青逃避般地摁灭屏幕,把手机紧紧握在掌心。
“对了,秦子实的公司今天开业。”周琳琳一句话便唤回了秦青的心神。
他抬眸望去,瞳孔里一片冰冷。
“法律真的制裁不了他吗?”周琳琳小声问道。
秦青摇摇头,没有回答。
“当然制裁不了了,人家可是主角受。”996一边舔自己的胖爪子一边说道:“连仓洺都拿他没办法,你们还能怎样?打落牙齿和血吞吧。徐逸之那么牛的人,到了他面前也得丢命,更何况你们一个苦情男配,一个恶毒女配。”
秦青垂下眼睑,对周琳琳淡淡说道:“我已经把他和庞永安的聊天记录发给秦宝儿了,后面会怎样,看秦子实的命吧。”
“秦宝儿那个女人有点疯,怕是会出乱子。”周琳琳幸灾乐祸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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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子实站在一栋摩天大楼前,手里握着红绸正准备剪彩。一群人簇拥着他,笑呵呵地鼓掌。
不知谁拉响了礼炮,放出许多五颜六色的纸片,在初秋的艳阳和微风里纷纷扬扬,四处飘散。
这虚假的繁花似锦,叫秦子实露出了志得意满的表情。
“秦子实,我杀了你!”
偏在此时,身体消瘦,神情癫狂的秦宝儿从人群里冲出来,手中紧紧握着一把尖刀。
秦子实退后几步,躲到安保人员身后。又有几个安保人员冲上去,三两下打掉了秦宝儿手中的尖刀,把她死死摁住。
“秦子实你这个祸害!要不是你,我们秦家也不会家破人亡!我一定要杀了你!放开我,放开我!秦子实你不得好死,你畜生不如……”
秦宝儿一边挣扎一边咒骂。
周围的人全都看傻了,目中难免带上一些思量和怀疑。
然而秦子实却半点不慌,从保安身后走出来,一面向大家鞠躬致歉,一面苦笑着解释:“我妹妹被男人玩弄之后精神有点失常。我已经把她送去神经病院治疗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会跑出来。我这就给医院打电话。”
宾客们露出体谅的微笑,目中却还是存疑。
数十分钟后,果然有一辆神经病院的救护车匆匆赶来,把又哭又叫的秦宝儿绑走,还一个劲地冲秦子实道歉,说他们工作疏忽,让病人跑了出来。
宾客们这才恢复正常面色,一面恭维着秦子实,一面把他请上主席台继续剪彩。
秦子实拿起金剪刀,慢慢朝打着球结的红绸走去。失去了秦家公子的身份,被蓝宇辞退,经历了罗门风波,又差点面临牢狱之灾,这样的人生只能用坎坷来形容。
可是那又怎样呢?
即使有一些坎坷,他如今不照样拥有了别人一辈子都无法拥有的东西?而他的敌人现在如何了?
想到徐逸之的死,又想到萎靡不振,只能躲在一个小公司里潦倒度日的秦青,秦子实差点笑出声来。
他抿了抿唇,摆出喜庆又严肃的表情,把剪刀卡在了红绸上。就在这一瞬间,头顶有一块阴影正极速落下,带起簌簌风声。
秦子实还来不及抬头看,站在他身边的安保人员就用力拉了他一把,手中的金剪刀落在地上,同时落地的还有一块巨大的钢化玻璃。
一声轰然巨响,无数碎片炸开。玻璃掉落的地方,正是秦子实之前站立的地方。
木头搭建的主席台坍塌了大半,秦子实摔倒在玻璃碎渣中,裸/露在外的皮肤,包括脸颊,均被割出一条条血痕。
站在台下的宾客们惊恐四散,大叫救命,抬头望去,大楼最顶层的一间办公室的窗户竟然没有了。
秦子实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从塌陷的主席台下逃出来的。当他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已经狼狈不堪,遍体鳞伤地坐在了急症室里。
他闭了闭眼,胸中戾气暴涨,然后狠声开口:“我要报警!那块玻璃绝对不是自然脱落的,一定有人对它动了手脚!这是谋杀!”
他头一个怀疑的人就是秦青!
“是秦青干的,一定是他!”警察来了之后,他斩钉截铁地说道。
然而调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经过技术人员反复鉴定,那块窗户的确是自然脱落,没有一丝一毫人为撬动的痕迹。而且玻璃所在的那间办公室,就是秦子实自己的总裁办公室,他想找人赔偿都没有办法。
秦子实不愿采信这个调查结果,却也没有与警察争辩。他压抑着满腔愤怒,一路飙车朝秦青的公司开去。
然而不等见到秦青,一辆大货车便迎头撞了过来。要不是秦子实动作够快,连忙打了方向盘,说不定他已经成了一滩肉泥。
车子侧翻在绿化带里,秦子实解开安全带,从扭曲的驾驶室里气喘吁吁地爬出来。他依旧没死,只是受了一些惊吓,扯着呼吸胸口有些发疼。
爬出去几米远,他才慢慢坐起,拿出屏幕已经碎裂的手机,再度给警察打电话。
“喂,是110吗?我被人谋杀了!这是今天的第二次!”
调查结果很快出炉,分明是秦子实超速闯红灯,而大货车是正常行驶。他要负全责。
交警离开的时候用一言难尽的目光看着秦子实,仿佛已认定他是个得了被害妄想症的疯子。
秦子实一天之内第二次进急救室,与之前一样,除了一些皮外伤,并没有什么大碍,吊几瓶消炎药就好了。可是他饱受恐惧、愤怒、仇恨折磨的心,却是医学仪器探测不到的。
他坚信这么多灾难绝对不会是巧合!他坚信自己遭遇的一切都是秦青在背后搞鬼。
“是仓洺在帮他,一定是!只有仓洺才具有这么大的能量!”秦子实咬牙切齿地低语。
话音未落,他竟已歪歪扭扭地倒在病床上,身体一阵抽搐,手背上还插着一根吊针。
医生护士赶忙跑过来查看,这才发现他竟然对某种药物过敏。可是为他开药的医生反复问过,他都说自己没有药物过敏史,做了皮试,他也一切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