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宝象赶了过来,看到岭上焕然一新,也是赞不绝口,若不是老母亲尚在家中,都有在山腰开个院子长住的想法。毕竟又多了四匹马,这运盐量一上来,放在半山做个中转也好。
三人聚齐,连宴三天,既贺吴亘喜得中人丁籍,又贺荒冢岭私盐行生意更上一层楼。
酒足饭饱之后,莫信摇头晃脑道:“蛇无头不行,鸟无头不飞。往后此处定然会人越来越多,得有个领头之人方可,也好调剂安排一应事务。我看哪,不如吴伍长带个头,兄弟们做事也好有个章程。”
“此乃老成之言,确实如此。吴兄弟你既然有官职在身,倒不如挑起这个担子。”宝象在旁附和道。
吴亘想了想,“如此一来倒是也行,我就勉为其难,做个领头之人。老莫干练,不如负责粮草一事,就做个钱粮官。宝象勇猛,先锋非你莫属。”至于吴亘心心念念的账房先生孙宏,因着正在厢军大营无法脱身,只能留待后面再安排。
“而且,这荒冢岭名字着实有些难听,不如更名为抚冥关如何。”吴亘双眼熠熠,看向二人。
“甚好甚好,正应了鬼蜮一说。”二人扺掌大笑。
自此,抚冥关横空出世,如一只巨虎横亘于赵夏两国之间。有此险关,吴亘距成为一名寨主的梦想可谓更近了一步。
这一日,吴亘正在酣睡,莫信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将其摇醒。
“怎么了,大夏国打过来了?”吴亘揉着惺忪睡眼,一把抄起断刀。
“不是,山下来了个娘们,好看的很。”莫信贼兮兮说道。
“哪里哪里,哪来的小娘子,速速接敌迎战。”宝象在屋外听到,大声嚷壤,急急冲了进来。
三人匆匆出了院门,沿着山路向山下跑去。
山脚下,一匹白马正在来回溜达。
马上坐着一人,一袭白袍,头戴黑色幞头,马鞍上挂着一把长戟。细细看去,柳叶烟眉,丹凤俏眼,唇红齿白,直如画中人儿,不似人间俗物。神色间倨傲清高,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
三人痴痴看着,一时间竟是忘了此行目的。这一幕印象是如此深刻,多少年之后,几人还是会时时想起,那白衣白马、俊逸不羁的身影。
马上人摘下身旁葫芦,喝了一口清酒,看见几人神态,秀美微蹙,杀气毕现。
还是吴亘第一个清醒过来,尴尬地笑笑,轻声问道:“这位姑娘,今日到荒冢岭,不,是抚冥关,可是有事。
若是通关,请出示通关文牒,交上一笔入关钱。若是赏景,山下风寒,不如上山一叙。”声音轻柔,全然不似以往粗鲁模样。
“对对。小娘子,上山上山,哥哥几个备有好酒好菜,暖暖身子。这种倒春寒的日子,只喝酒不吃菜,可是会伤了身子的。若是就此落下了病根,将来生育子嗣恐怕有些麻烦。”宝象一脸疼惜,胖胖的脸上挤出一朵花。
“找死。”马上的人秀美倒竖,摘下长戟,催动胯下白马,直指三人。
“诶,你这姑娘家家的,我等只是关心于你,又没有歹意,怎的如此急躁.......喂喂,来真的啊,我可告诉你,你这是闯关,你这是挑衅赵国权威......你这是不把本寨主放在眼里啊。”
眼见那人丝毫没有停马的意思,沿着山路就要冲了上来,吴亘只得大喊道:“风紧扯呼,赶紧到暗堡,拦住这个疯婆娘。”
一个女子,敢于单枪匹马,行走于荒野,而且面对三人,毫不犹豫出手。再没脑子,吴亘也知道此人定然不好对付。
三人匆匆撤到暗堡,操起放置于此的弓弩,向着攀山如履平地的一人一马射去。只不过,在瞄准时仍有些怜香惜玉,箭矢稍稍抬高了一指。
看到呼啸而来的箭矢,女子并不停步,长戟左右格挡,箭矢纷纷被拨开。冲到暗堡前,长戟一把刺入瞭望口,手臂用力,竟把石头的堡顶掀翻了去。
“妈呀,点子扎手。再撤。”看到这俊俏的人儿膂力如此惊人,吴亘心中一惊,带着宝象二人从小路向山上狂奔,倒是赶在女子之前到了第二道关口。
这次三人都是下了狠心,滚石、劲弩、石灰,诸种手段用足全力招呼,可女子左刺右挑,身子如蝴蝶般在马上翻飞,竟然没有伤到分毫。就连身下的白马也是神勇非凡,堑壕、鹿角皆是一跃而过。
要知道这上山路可是十分陡峭,一路爬高,平日里吴亘等人上山都要牵马缓行,以免伤了马腿,如今在白马这里俨如平地。
就这样,女子一连闯过吴亘所设的八道关卡,到了几人居住的小院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