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多志长长出了一口气,神色复杂地看向魏昆,道:“魏先生,您说我们该开始拍摄了吗?”如果刚才还是藏獒,现在他的模样,就像是垂头丧气,等待命令的金毛寻回犬。
他真的看不透魏昆了。
这种倾国倾城的大美人,竟是这般心甘情愿地舔着魏昆。他心里难过,望向红妹的目光,像是在看笼子里的金丝雀,而趁着魏昆不注意,看向魏昆的眼神,则微微带着股匪夷所思和深深羡慕。
大家内心叹着,终于进入到工作状态。可他们多希望时间能再慢些,再多近距离欣赏一下别人家的老婆。
这模样,肯定是老婆了!那还用说?
如果这时候,要是有不长见识的,大声问到底是老婆还是情人,即便只是疑问句,只是多了一种可能,他都会被愤怒的人群活生生打进医院。
绝对的、不可以、更不可能是情人!
因为那是大家的白月光!白月光怎么能当情人呢?
周树人先生说过,国人的性情是总喜欢调和,折中的。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须在这里开一个窗,大家一定不允许的。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会来调和,愿意开窗了。
同理,如果情人和小三不可接受,那么他们宁愿相信、也只会相信,红妹是正房,是魏昆的唯一女友。
女化妆师像是捧着最珍贵的艺术品,打量着红妹完美的五官。
她不禁感慨,开玩笑道:“萧妹妹,你真是长了张迷死万千男人的脸蛋呀,远远看时还没感觉,距离越近,我就越是能体会,那些男人追女朋友时那股抓心挠肝的冲动,我都想追你了呢。”
一时间,她看着手中的化妆品,即便从业十几年,竟是有种辱没、配不上那张脸的挫败感。
现场失误概率也明显增高。
不时有人碰了头,撞在一起,或是被脚下的线拌了个跟头。可没有人敢把目光看向红妹,只是用余光,偷偷地欣赏着,所以他们对自己偷看美女的行为,失口否认,生怕给她留下坏印象。
他们想着,这是不是此生仅有的机会,能近距离地看看她了。
陈多志手掌颤抖地摸着摄影机,有种他年轻时一次独自掌镜的紧张感,他对旁边的朋友说道:“这个平面广告要是拍出来,恐怕会成为我这后半生都跨不过去的巅峰了。一定会火的,在国际广告节拿几个大奖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是一种男女通杀,超越了审美偏见,直达你灵魂深处,彷佛镰刀架在了喉咙,那种窒息到极点、随时会夺去性命的美感!”他激动万分道:“她将一鸣惊人,而我们也能鸡犬升天!”
没有人否定这看似夸张的言论,可突然间。
裘云英勐地抬起头,说道。
“这支广告先不要拍了”
“裘女士,你不是想宣传你的新系列高定,光是草图都准备了快一个月”
裘云英抬高嗓音。
“我说,不要拍了!”
全场诧异。
之前,最期待拍这支广告的人是裘云英,花费最多精力、消耗了大量资金打造了这个堪称奢侈的拍摄团队的人,也是她。事到临头,她却不想拍下去了。
但这里裘云英是大老板,是大金主。
陈多志有打胆量敢对任何人发火,即便是之前,他原以为的直播公司头牌艺人,也不会给其颜面。但他是没勇气对裘云英发飙的。
先不说裘云英在时尚圈,本就被谣传是魔都一姐的高水平和高姿态。
再说她的家室。
西班牙最顶级时装品牌之一ditex,想要在魔都打入国内制衣市场,带着优厚的合资合同,登门拜访了裘半山裘老爷子。按照常理,大可不必,可业内人士心知肚明的是,到了人家的地盘不先拜拜码头,等要出了事,那就一定是天大的大事。
十里洋场的洋大人都必须卖裘半山的面子。
陈多志只是国内时尚圈里混饭吃的鼠鼠,哪里敢得罪裘云英呢?
“姑奶奶,咱不是说好了诶,您不能这样做啊,这钱我可以不要,真的,就连器材损耗和人工费,我都包了,求求您让我拍完这支广告,我若是错过这次机会,墓碑二维码,刻的都是今天的遗憾。”陈多志声情并茂,他宁可打白工了!
但裘云英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这下,氛围立刻紧张,噤若寒蝉。
聚光灯下,裘云英的身影拉得很长。所有人注视着她,思绪百转千回,搞不清楚这位大小姐的想法,但也没有人出声。
滴答
老式计时器,哒哒作响,忽然发出了刺耳的闹铃。
“我、我重新打一下光这个灯泡要是亮时间长了,会影响效果”灯光师忐忑道。
他的话打破寂静。
裘云英终于有所动作,在目光中,她走向魏昆,就在大家以为,她要仗着身份,对这位“小老板”施加压力的时候。
她神色复杂地看着魏昆,低声低语。
“魏昆,请你原谅我的任性。我有些害怕,害怕这支广告会给红红,带来带来麻烦。”
“我没有想命令你,逼迫你的意思。她是你的人我把决定权交给你,我听你的。但是我想求求你,恳求你,一定要斟酌,不要让红红牵扯到太多腌臜的麻烦中。”
陈多志差点惊掉了下巴。
那个行事乖张、目中无人的裘云英,竟然在求他?
所有魔都来的人都愣住了,他们震惊地看着一脸平静的魏昆,内心充满不可思议他竟然连裘云英都能拿捏住?难道说,即便是裘云英也要巴结这位魏老板吗!
魏昆本是清晰的身份,忽然在众人眼中又蒙上了一层迷雾。
魏昆正要说些话。
“请问,魏老板在这里吗?”
有威严声音,从走廊远远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