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祠堂里几人都被声响惊动醒了过来,唐魏子看到眼前这一幕都愣了,“邱师傅你脖子好长啊……”
徐应和孙甘露一脸惊恐,完全搞不清发生了什么,只是下意识地握住了各自刀剑。
徐存义掏出一柄狭刀,一个健步迈向院子里那打更人,“梁上这个交给你了。”
此时院子里那一排排列阵而立的纸人发出的声响越来越大,越来越密,到后来简直如同擂鼓声一般。
张熬夜下意识看了眼徐镖头,再抬头时梁上那邱师傅已经消失不见,心里顿时一阵发毛,他猛然回,便看到唐魏子身后那半张残缺脸庞,他大声吼道:“你后面!”
唐魏子这要紧关头倒没有发昏犯愣,他头也不回,往前便是一个懒驴打滚,提起手中长剑往身后一刺。
此时祠堂四处不知何时又有几颗脑袋从黑暗中探了出来,带着长长的脖子如蛇一般在空中缓缓扭动。
这几张脸极为陌生,脸上五官已经看不太出形状,双眼狭长漆黑,竟没有一点眼白在内,唯一相似的便是哪怕透过这畸形的面目,都依旧能感觉到这些脸上都挂着一股极为恶毒怨憎的神情。
张熬夜双脚一踏,消瘦的身影向空中一跃,只见一点寒光掠过,手中黑缨枪狠狠刺中其中一张脸庞,一声好似兽类的哀嚎,那蛇人一般的修长脖子顿时退入祠堂的黑暗。
一旁唐魏子徐应孙甘露等人二话不说,抄起手中兵器朝那些向他们袭来的怪脸砍去。祠堂暗处不知藏了多少这人面蛇颈的邪异,饶是几人一通乱战不停击伤一些怨毒脸庞,尖啸着撤回黑暗,又有更多的怪脸伸着长长的脖子从黑暗中探出头来。
唐二愣子打起架来形似癫狂,嘴里发出一阵阵与那些怪脸不呈下风的怪叫,一边疯狂劈砍那意图凑近的脸庞,他尖叫道:“熬夜的!快他娘想想办法,这群蛇脸的怎么越砍越多啊!”
可他的声音被众人耳畔那逐渐轰鸣的擂鼓声淹没,祠堂院子中那怪异纸人阵发出的颤动近乎震天,仿佛要刺破他们的耳膜。
张熬夜艰难地望向院子,然后他惊讶地看到徐镖头和那打更人的身影都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那打更人的一面铜锣和灯笼散落在地上。
此时事态危急,来不及多想,张熬夜凶狠的枪招如雨落,他此时那凌厉至极的攻势硬生生将一群怪脸全部逼回祠堂深处的黑暗之中。
张熬夜一步越过那朱红色的门槛,一边大声喊道:“太多了,都先撤出来!”
刚迈出祠堂,纸人阵的擂鼓声害得他一阵目眩,少年猛然喷出一口鲜血,只觉得自己脑海里一阵天翻地覆,带着那刻骨铭心的剧烈痛苦,似乎脑袋连带着五脏六腑都跟着那纸人阵的震动要粉碎了一般。
一股无名邪火起,张熬夜红着眼,奋起身握着手中黑缨枪的末端,如同疯魔一般挥舞,好似一位农夫在田里割麦子一般砍向那些列阵而立的纸人。随着纸人纷纷倒下,剩余纸人的震动带来的压力骤然变小,张熬夜将黑缨枪从左手换到右手的功夫趁机吐出一口浊气,才发现自己虎口已经裂出血痕。但此时他头脑已经清醒舒畅,边上唐魏子孙甘露徐应几人纷纷学样,把残余的那群纸人连砍带劈全部摞倒。
祠堂里头一片死寂,那群怪脸邪物蛰伏在黑暗之中不再露面。
断指少年徐应左手握着朴刀,浑身沐血,带着不知是怪脸的血还是自己的,他的右肩先前在祠堂内被一只怪脸咬掉了好大一块肉,此刻在月光下露出了里面的一丝白骨,看着极为骇人。边上孙甘露和唐魏子情况则好上不少,虽然也有几道皮开肉绽,但都只是一些皮外伤。
张熬夜深吸一口气,握着黑缨枪一脚踹开偏房,这是胖和尚竹鹤的房间。
黑漆漆的屋里空无一人,远处传来其他几人的声音。
徐应和孙甘露在院内另一侧,“都空了!”
张熬夜皱着眉思索,试图搞清楚现在的局面。
唐二愣子的声音从院子外面传来,“外面也没人!车没了货也没了!连马都他娘的没了!”
倒了一地纸人的院子里一时只有几人的喘息声。
祠堂里有那群蛇颈的怪脸,众人自然不敢再进去,孙甘露从一间偏房里找来了一些干净的棉布替徐应简单包扎了一下肩上那骇人的伤口。唐魏子柱着剑,看着地上横七竖八胡乱倒下的纸人,随手用剑尖挑起脚下一具纸人头上盖着的白幔。
然后他脸色瞬间变得一片苍白。
“这……这纸人他娘的怎么画着的是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