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方工也是一头雾水, 就见那个小孩子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还时不时的点赞，是真听懂了还是假听懂了？
看一看下面那些钢笔都要甩飞的大人们，没有一个敢看他的眼睛。
方工有理由怀疑：这小孩子什么都不懂，无知者无畏, 初出牛犊不怕虎, 所以无视他。
方工继续在上面讲课, 并且已经说出来了，他马上就要开始提问。
“刚才丑话已经说到前面了, 有问题的就提问题，没有问题的人随后我会提问题。”
方工可不给面子, 任何人都不配让他给面子, 所以话音刚落。
在台下坐着的人们, 就如同小时候老师点名一样慌张。
不像是小时候学习那么好, 不怕老师点名。
现在他们真的是把学会的知识都已经返回给了老师。
小周伟一直高高的抬头，甚至已经举起来了小手, 如果不是刘飞压住他。
可能他现在已经站起来，在位置上举着双手不停的欢呼：“找我呀, 找我呀, 我都听懂了~”
最烦老师不会提问会的学生, 专门找那一些什么都不会的学生提问。
感觉老师就好像是脑袋上装了雷达，谁不会就逮谁，一逮一个准。
小周伟坐在最后一排, 真是最爱的眼前这个授课的小老头很可爱, 但是为什么不来找自己呢？
好学生从来不怕老师, 因为老师最喜欢的就是听话懂事, 什么一教就会的学生。
小周伟暗自开心, 不住的点头, 恰好他就是那种什么都会的学生。
果然随着方工下台，走到一个厂子的身边，哪怕是一厂之主厂长也被吓得瑟瑟发抖。
不少人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个没完，主要是方工太吓人了。
而且如果真的是因为什么都不会，还涉嫌白吃白喝，被遣送回厂里，那还有什么脸面担任职位？
不少的厂长暗自的咬牙：‘可是知道有不少小人可等着上位呢，就等着自己出丑，所以……工程师你可给点力呀！’
方工从前面往后走，没走几步就停下来提问，然后就是一顿训斥。
“有没有认真听讲？我刚才不是在上面已经说了这种方案根本行不通，有明显的错误。”
方工毫不留情的一顿训斥，羞的对方的工程师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方工可没有理会这点玻璃心，要是连别人的指导训斥都受不了，那还搞什么科研？
科研就是在一万次失败中找寻一次的成功率，在一直失败的经验当中，总结经验，争取下一次成功。或者离成功更近一步。
实验就是一直在备受打击，如果碰一碰都能碰到对的方向，那不是科研，那是碰运气。
如果没有强大的心脏，怎么在一次一又一次的失败中总结经验持续前进。
方工看着被羞红脸的工程师一副受到侮辱恨不得钻进地缝里的样子，方工都忍不住训斥的更加严厉。
从头训斥到尾，几乎没有人得到赞赏，没有得到训斥。就已经算是莫大的荣幸了。
这会儿的时间已经到中午了，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肚子的咕噜咕噜在叫。
因为大家的精神十分紧绷，方工真的是一个大杀器，让人丝毫不敢放松。
杨厂长和秋老师傅等人的手一直在颤抖，超级害怕呀，没想到来交流学习，是真的在学习！！
在场的所有人恨不得大声的咆哮：‘交流学习不是这个样子的！不是真正的这样学习。’
海城机械总厂真的是与众不同，对于理解上层的意思也是理解的十分独特。
小周伟安抚杨厂长等人，自信满满的说：“不要害怕，我很有准备！我都听明白了，大家不要害怕让我回答问题。”
杨厂长觉得可信，但是心中还是提心吊胆着，毕竟害怕方工觉得他们带个小孩子。
除了小周伟信心满满，在这里激动的等待着，心想：这次你一定要提问我了吧！
方工在检查其他工厂工程师的回答，是皱着眉头，而且早就觉得背后有一股视线在催促着他，赶紧赶紧……
~~~~~~
韩厂长忙完事情紧赶慢赶，终于赶到了会议场。
然后就看见堵在门口的方副厂长，露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就知道坏菜了。
“胜男，这可都是兄弟单位，你可别都给搞砸了，咱们不说如履春风吧，咱也不能把人家弄得心有余悸。”
韩厂长可不想让自己的名声越来越差，他也是遵守上面领导给的提示。
毕竟上面领导也知道他们下达的命令，可能很多厂子根本就完不成。
为了让他们有希望完成该帮助还得帮助，但是不能明面上说。
明面上说了，可能又有人拿着鸡毛当令箭，搞一些事情。
所以为了不被以扭曲自己的意思，韩厂长就接到了提示，并且保证完成的任务。
方胜男看到韩厂长这么急迫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有事呗。
“韩厂长，我可没胡乱的瞎搞，交流学习当然是交流一部分，学习一部分，现在正教给他们学习呢。”
“放心，过两天学习完了就开始交流，绝对让他们学有所成！就凭我父亲较真的样子，没有谁能空手而归。”
“完美的解决了你交给的任务，难道你不开心吗？”
方胜男笑呵呵的说道，一副不知道老父亲为什么这样做的表情。
韩厂长不仅暗自叫骂，这方胜男真的是太聪明了。
“方副厂长，任务无大小，每一个任务都非常的重要，你可不要意气用事。”
韩厂长冷下脸来训斥方胜男，他觉得方胜男就是带着气在跟自己作对。
为什么带着气和他作对，当然是他分配下去的任务，其他的两个副厂长。
一个潘副厂长主管两个月后在海城举办外贸会，这是有面子的一件事情，有经验，有迹可循，出错难，办好很容易。
另一个孙副厂长则是负责管理国内的销售渠道，也是非常轻松完成的任务。
只有方副厂长负责这次的学习交流会，其实这点小事，交给任何一个中级管理者，都无可厚非。
但是韩厂长交给了方副厂长，并且让她放下手中的事情，来干这件事情。
这是□□裸的夺权，韩厂长也不想啊，主要是下面的两个副厂长，已经抱团取暖了。
“我可什么怒气都没有带着。就像您说的，这件事情做好了，功德无量。我这不是正好好的做着了吗？绝对让这些兄弟单位学有所成！”
方胜男笑呵呵的说道，脸上看不出任何的生气迹象。
方胜男能不生气吗，韩厂长以自己的名义邀请了这一些各地的工厂的厂长，前来交流学习。
如果高高兴兴的这些工厂厂长们回去，可能所有人都会说，韩厂长真不错，做的好。
有谁能记得真正出力的人吗？没有。
方胜男出奇招，敢踩着我上位，那就让你跌倒，跌的狠狠的。
并且方胜男也跟所有的厂长一直在强调一件事情，她是海城钢铁总厂的副厂长！
韩厂长自知理亏，深呼一口气，他也是没有办法呀，实在是方胜男太强势了，而且在一样的情况下，方胜男会更多的提拔女职员。
让其他的两个副厂长总害怕有一天方胜男当了厂长会被踢出去，换了其他的副厂长。
韩厂长有时候觉得其他的两个副厂长想的有些多，但是有时候就觉得也是，万一整个海城机械总厂都变成女人的天下。
在各种的利益驱动之下，方胜男就成了炮灰。
方胜男其实这段时间也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做事特别的极端。
需不需要改变自己的作风？
随后方胜男就推翻了自己的所有想法，凭什么别人的过错要自己改变。
方胜男觉得自己提拔女职员都是有迹可循的，她也提拔了不少的男职。
很多女工作人员就是又肯干又细心，吃苦耐劳，比男人付出更多的努力，难道就因为性别的差异，就不给女同胞出头的机会吗？
方胜男觉得自己做不到，她凭什么用别人的过错来约束自己，自己没做错任何事情。
“大领导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那为什么女性就得在家里顶天！”
一手烂牌，方胜男也不服输，她一定要做出一点样子。
不少的的地方已经出现了一种公费浪费的现象，在海城机械总厂不允许出现。
韩厂长看着方胜男这斗志昂扬的样子，忍不住都心里发颤。
方胜男跟他老爹方工一样的臭脾气，只不过情商方面有一些提高，不会硬扛，但是她想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成功的。
“行了行了，我不跟你说了。我现在赶紧进去，都中午了还不让人吃饭吗？”
韩厂长退后一步，他也不会给这些来自全国各地的厂长道歉，只不过拯救他们一番还是可以的。
方胜男也不生气，放任韩厂长进入会场。
韩厂长直接打断方工的提问：“时间也不早了，大家赶紧去吃饭吧，饭菜都已经好了，就在食堂里，再耽误下去，饭菜都要凉了。”
“我们可不能浪费，浪费粮食可耻，大家赶紧去吃饭。”
韩厂长的出现，就像是一缕阳光照射在还没有提问到厂子人们的头上。
“……”方工还没有说话，就被韩厂长给抓住了。
其他人都忍不住感谢韩厂长，然后赶紧离开，绕过方工，远远的往会意外面跑去。
大家走出门就感觉会议厅的外面天是蓝的，云是白的，空气是新鲜，这种感觉好久没有体验到了，好想哭啊。
杨厂长等人也松了一口气，因为他们在最后边坐着，根本就没有轮到他们受提问。
小周伟还想赖着不走，直接被杨厂长等人拉出门外。
小周伟就觉得学习就这么困难呢，他想和老师交流怎么就这么难呢？
只有小周伟郁郁寡欢，其他人都是一副逃出升天的样子的样子。
海城机械总厂内部食堂就有12个，据说还有第13个食堂正在筹办中。
每一万员工就有一个食堂，要不然吃饭就像打仗一样，根本就吃不到。
就算这样每1万名员工吃饭都是要错落开时间段，要不然还真的是吃不上饭。
正在筹划的第十三食堂，还没有对厂内的员工们开放，直接就被利用于本次的招待。
明亮的大玻璃，钢制的餐桌，还有凳子，都能看到厨房里的大厨们戴着白色的帽子在做饭。
大厂就是不一样，看着就是专业化就是好。
工厂里工作的那么多员工，要服务于这些员工，又得需要多少人？
厂长们想一想算一算，不算了，羡慕嫉妒恨呀。
来参加交流会的人们拿着餐盘，都不需要给票，只需要说自己吃哪个菜哪个菜，就行了。
色香味俱全，一眼放过去20多道菜，每一道菜都显得特别的好吃。
小周伟也拿着餐盘，厨师在打饭的时候看到这么点的孩子也来参加交流会，他觉得挺好奇。
“看那么点的孩子也过来，可能是哪个人带的孩子吧？”
“可能是要不这么点孩子来干什么，方工都研究不出来的东西，小孩子来看热闹？”
厨师们表面上不说话，背地里其实已经在不停的八卦了。
韩厂长急忙赶来，他的秘书已经给打好饭了，坐在餐桌上，就和周围的厂长们进行了解。
不停的安抚着厂长们：“大家不要着急不要害怕，方工就是一个较真的性子！放心，我不会给大家退回去……”
“大家也要专心的交流和学习，来了一趟不能白来呀。不仅可以学习数控机床的交流心得。其他的机械设施也可以去浏览观看！”
“除了最机密的核心，大家不能观看，其他的机械，大家都可以去学习。”
韩厂长赶紧给出另一个诱惑条件，机械总厂的技术号称国家顶流，
在这里学习观望学习到一点点，回到自己工厂。进行改革学习，那绝对是一件大好事情。
韩厂长被一圈人包围着，杨厂长都挤不进去，只能干着急。
小周伟吃饱喝足，拍拍肚子，拿起自己旁边的小本子，上边都是他的灵感。
“山不就我，我就山，敌退我进。我就不信我逮不着这个老头子！”
小周伟把餐盘放到洗碗池，和刘飞就出门了，一出餐厅的大门，就不知道东南西北。
因为工厂实在是太大，相当于一个小县城。
但是人还能让尿憋死，鼻子底下长的嘴巴，嘴巴就是用来说话的，还能用来问路。
“沿着这条路往家属院走，走半个小时，问一下门卫，你就知道方工的家在哪里。”
被询问的年轻工人也不生气，热情的招呼着小周伟。
年轻工人还以为小周伟，是方工家的亲戚呢。
小周伟连忙感谢，然后顺着这条宽广的路，就开始按照指示往前走。
刘飞就是一个嘴笨的人，他心中有很多疑问，但是又没有说，就像是一个守护者一样守护着小周伟。
“方工，老是不提问我，他肯定是觉得我小，什么都不懂。
好学生从来不怕提问，作为老师不是应该解答学生的疑问吗。既然他不提问我，那我就去提问他！”
小周伟雄赳赳气昂昂，明明是外地来的土包子，走在路上，愣是没让人赶出来土包子的扭扭捏捏的样子。
刘飞沉默了，心想：这就是好学生的骄傲，到老师家里去提问题。
走呀走，这个工厂大的真是太离谱！小周伟平时上山下坡，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玩的地方。
能转还有好几个小时，但是走着这平坦的柏油马路，就觉得脚板疼，跟平时走路不一样。
刘飞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因为周围的人的目光实在是太犀利。
“飞哥~”
“……”
“飞哥，你背我吧~好不好嘛~现在你背我，以后你老了我背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