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麟在官道上慢慢走着,把葫中剩下的最后几口酒给喝了干净。
小和尚不二看他回来了,立马就把憋在心底许久的话,都问了出来:
“师兄怎么不把那伙儿贼人直接杀了?”
不二静静站在路边,一步未动,双眼却如同穿过了四十里,看到了王麟制服一众匪寇时的详细景象。
“那么多人,我要是一个个砍杀过去,可要把手都累坏了,干脆放着不管,反正他们作恶那般多端,死得惨些,也算是报应了。我尚未修道,却是不懂什么因果轮转,若是处置有差,不二师弟尽可直言。”
王麟杀气未散,以为不二年纪尚小,是在怜惜那些杀人作乱的匪寇,说话不免直冲了些。
不二只是笑笑,并未反驳,而是抱怨起了那伙匪盗,嬉笑说道:
“我也不懂那什么乱七八糟的因果,只是嫌那些匪寇喊叫声刺耳,心里烦躁,恨不得扔下行李去给他们几拳。小僧想的是,师兄要是把他们直接打杀了,倒也就没这么多烦人的声音了。”
言下之意,便是他已将数十里外的影音,全都瞧了个清,听了个遍。
嬉笑几声之后,不二又慢慢皱起了眉头,开始问起了真正困扰着他的疑惑:
“这些事情师弟我都想得明白,只是不知师兄为何白白放走了一大堆的贼人,让他们就这么跑了?”
“让那些官兵去追缉搜捕就好了。当时真要再多上几百号人,把师弟你的这对顺风耳给震坏了,我可赔不起钱。”
王麟指了指远处的晋阳城,和不二开着玩笑。
但就算不开这个玩笑,他也没有那份本事,能瞬间擒下七八百人,将其一网打尽,全部制服。
控制住一百多人,没有让其跑掉一个,就已经是他目前的极限了。
小和尚顺着王麟手指的方向,运起神通,又仔细瞧了瞧。
但他无论怎么看,都只能望到一群碌碌无能的官兵,和士气萎靡的守军,一下子更想不明白了,连忙又问道:
“城中守军胆小如鼠,被几百马匪就吓得闭门封城,周围的官府追兵更是虚有其表,连连被这些马匪击败,他们又怎么能办得好这事儿呢?”
王麟听言,却是嘿嘿一笑,乐得前仰后合,讥讽道:
“放心吧,这帮货色如今越是不堪,到时候追杀起溃军,打起顺风仗来,就越是神勇凶悍。”
说罢,掏出怀中的玉瓶,倒出一颗辟谷丹。
走到呆立在一旁,两眼无神的墨云起身边,强行掰开了他的嘴,将辟谷丹喂了进去。
免得这哀毁骨立的伤心人,在情绪激荡之时,饿坏了自己。
王麟小心翼翼地塞好瓶盖,把这辟谷丹的玉瓶收好。
他可害怕极了这辟谷丹。
没什么滋味不说,只要吃下去一颗,就能让他三四天吃不下去饭菜。
对别人来说,不用吃饭是节省时间的大好事。
但对他来说,这辟谷丹就如同毁他修为毒药一般。
安顿好墨云起后,王麟就走进了村中,从刚从混乱状态中恢复过来的农户家里买了许多货物。
............
王麟站在还没变回来的茅草屋前,等着师父和寒山僧的聊天结束。
看着摆了满地的杂货,他不禁感慨道:
——九两的银子,几百枚铜钱。
——这钱,可真是太多了!
足足让他买来了三石的米粮,几十根烟熏风干的腊肠腊肉,两坛农户自酿的黄酒,和几大块的生牛肉。
本来这样的小村庄,是无论如何也买不到牛肉吃的。
但之前劫村的马匪,虽然没有伤及人命,却砍伤了好几头耕牛。
牛死了,也就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