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护速度很快,效率很高,但参战官兵们并不像表面上看来那么轻松。
要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装卸”那么多沙袋,无论船上的人还是岸上的人体力消耗都很大,一个个累的精疲力竭。
等杜源等132团的官兵坚持着把剩下的沙袋转运上岸,韩渝当即命令许明远等泡在洪水里执行抢护任务的人员立即上船洗澡。
这一片可以说是“洪泛区”,一路航行过来水面上不只是漂有人畜的粪便,甚至有不少死猪死羊!
水被污染了,如果不赶紧洗澡,洗澡时不用肥皂好好擦擦,很容易感染病菌。
考虑到来都来了,不能就这么走。
韩渝让范队长、朱宝根驾驶001绕“孤岛”航行一圈,协助徐工用001上的水下探测系统给整个民垸的大堤照一次x光。
民垸很大,通航条件又不好,这个工作量很大,最快也要十个小时才能完成。
韩渝不可能在此坐等,用001上的高频电台呼叫陈子坤,让陈子坤和小龚开长江公安110艇来接。
在等长江公安110来接的空档,他和杨政委一起沿泥泞不堪的小路,跟郑团长来到设在距大堤约五百米的团指挥所。
不来看不知道,一看大吃一惊。
团里七个常委,只一个在指挥所值班,包括郑团长在内的另外六个常委,全在大堤上与不断上涨的洪水战斗。
刚刚过去的二十四个小时,已有五个官兵倒下了。
两个发四十度的高烧,正在镇卫生院输液。
一个在大堤上晕倒了,是被战士们抬回来的。
一个在抢险时踩到玻璃,脚掌被切了一个七八厘米长的伤口,流了好多血,刚去村里的卫生室包扎……
烂裆、腹泻、感冒,那就更多了。
郑团长简单介绍了下情况,苦笑道:“武警那边也差不多,虽然同志们都很疲劳,甚至有不少同志生病负伤,但只要能守住都是值得的。”
杨政委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下意识看向韩渝。
韩渝岂能不知道杨政委想说什么,低声道:“郑团长,让生病的同志和伤员跟我们走吧,我们那边条件好一些,有医生、有护士也有药。”
“行,这就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
“再就是像刚才那样的沙袋,能不能再给我们送几船。”
“没问题,我们争取每天给你们送一万袋,但我们人手有限,运过来之后需要你们安排官兵协助装卸。”
】
“装卸是小事,不怕你们笑话,我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抢险物资。”
“物资问题应该不大,现在全国人民都在支援北湖抗洪,你们这边的防汛物资之所以紧张,主要是转运比较困难。”
韩渝打开公文包,取出来时绘制的“航道图”,接着道:“其实我们今天不只是来协助你们堵口的,也是来疏通、标记航道的。我们的水上航行总指挥已经向十首市防办汇报了,市里接下来肯定会组织船队源源不断地往这边转运抢险救灾物资。”
转运物资的通道一打通,这里就不再是孤岛。
郑团长欣喜地说:“太好了,谢谢!”
虽然不用再担心物资,但韩渝却高兴不起来,犹豫了一下说:“郑团长,刚才之所以没去镇政府也没跟沉镇长细谈,主要是有一些话我不方便跟他说,也不能跟他说。”
“什么话?”
“政委,还是你说吧。”
杨政委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可事关四万多军民的安危不说又不行,只能硬着头皮道:“老郑,这雨下个不停,不但这儿在下,汉武那边也在下,连上游都在下。”
郑团长不假思索地说:“下又怎么样,只要有源源不断的抢险物资,我们就能水涨堤高!前面的民垸之所以没守住,上万群众之所以撤到这儿,不是我们和干部群众没尽力,主要是没物资,可以说要什么没什么。”
“物资是一方面,但是……但是……”
“但什么是?”
“这边的子堤你们垒多高了?”
“一米五。”
杨政委紧盯着他问:“就算有源源不断的物资,你们还能往上垒多高?”
郑团长被问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杨政委从韩渝手中接过一张水域图摊在他面前,指着图凝重地说:“我们的大部队驻扎在荆江南大堤与八一大堤交汇的调弦口,我们之所以驻扎在这儿就是因为这里最危险。
这一段的荆江是南北走向的,在调弦口拐了个急弯。洪水流到这儿因为被荆江南大堤和八一大堤挡住了,宣泄不畅。
如果荆江南大堤、八一大堤或调弦口闸守不住,洪水不但会把十首对岸的几个乡镇和安公的荆江分洪工程区冲垮,也会顺着华容河冲向洞庭湖,会淹到南湖省洞庭湖流域的几个区县。”
郑团长看着地图问:“你们装备好,能不能守住是你们的事,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我们的装备再好只能抢护一两处险情,不可能在一夜之间把上百公里干堤修的固若金汤。所以能不能守住靠的不是我们应急抢险突击队,而是沿线各区县的干部群众。”
杨政委顿了顿,接着道:“我和咸鱼真正想说的是,你们守的这个民垸从地理位置上看直接影响行洪。如果撤离弃守,就能减轻荆江南大堤和八一大堤的压力,甚至能减轻荆江大堤的防汛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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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团长惊诧地问:“要在我们这儿分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