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战士的表情上能看出,他很羡慕能上岸留守的人。
这完全可以理解,这个岛非常小,连树木都没有,几乎与世隔绝,人是群居动物,谁愿意长期呆在这个距陆东海四十多海里的小岛上。
想到这些,韩渝忍不住问:“你参军时知不知道要来这儿?”
小战士愣了愣,一脸不好意思地说:“刚开始不知道,听说要来东海当兵,高兴的不得了,东海是大城市,好多人羡慕。后来到新兵连,上级说参加完新兵训练要上岛,刚开始也挺高兴的,虽然去不了东海市区,但能看见大海啊。”
“后来呢?”
“后来呆久了就想上岸,主要是岛上太枯燥。”
见离营区越来越近,小战士生怕被连长指导员听到,想想又笑道:“我们陆军还好,新兵连三个月,真正在岛上的时间只有两年多。空军和海军跟我们不一样,他们是四年兵,要在岛上干三年多。”
正说着,一个陆军上尉迎了上来,韩渝连忙上前敬礼问好。
启航前就计划好来佘岛等偷渡船,吴船长知道岛上物资奇缺,专门准备了几百斤蔬菜瓜果。今天一早,吴船长和余大副就顶着大风大浪把蔬菜瓜果吊下了船,送给了守岛部队。
岸炮连看来也分到了一份,张连长很高兴,一见着韩渝就表示感谢。
“军警一家,用不着谢,再说现在是我们麻烦你们。”
“不麻烦,石所这会儿好多了,就是吃不下饭,强撑着喝了点粥又吐了。”
“张连长,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麻烦。”
张连长转身指指卫生室,笑道:“他刚吐过,可能有点不好意思,你们进去吧,我就不进去了。”
“行,谢谢啊。”
韩渝再次跟张连长握了握手,走过去打开卫生室的门。
刚刚过去的这一夜,石胜勇真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整个人都快吐虚脱了,靠坐在一张单人床上,头晕脑胀,无精打采。
“石所,好点了吗?”
“咸鱼,不好意思,我一直以为晕船应该跟晕车差不多,没想到晕船这么难受……”
“晕船很正常,这跟身体素质关系不大。”
“真的?”
“我一样晕过,刚上海轮时也吐过,难受的快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了。”
“以前王政委说晕船多么多么难受,我还不相信,没想到是真的。”
“你比王政委强。”
石胜勇苦着脸问:“我都吐成这样了,怎么就比他强?”
韩渝坐在床边,笑看着他道:“他当年是坐江船在江上晕船的,江上的风浪能有多大?你是坐海船出海晕船的,海上的风浪比江上的风浪大多了。”
“你是说我如果坐001,在江上应该不会晕船?”
“差不多,所以说你比王政委强。”
石胜勇听着心里舒服多了,想起这次出海的任务,急切地说:“咸鱼,小鱼,执行任务要紧,你们别管我,我后天自己回去,你们赶紧出海搜捕吧。”
韩渝拍拍他胳膊,微笑着说:“夜里东海海域的风浪不小,从航速上看那两条涉嫌组织偷渡的三无小渔船,最快也要到今天上午九点才能航行至佘岛海域。
“现在几点?”
“这会儿才八点半。”
“都已经八点半了,你们赶紧上船去搜捕啊!”
“用不着那么急,我们打算九点半启航。”
“九点半?”
“他们是从南边过来的,我们的航速又比他们快,所以只能在他们后面搜寻。”
石胜勇反应过来,想想又问道:“为什么不能往南搜?”
韩渝笑道:“再往南就是东海海警的辖区,东海海警的三条巡逻艇夜里就出动了。他们到现在都没搜捕到,我们迎上去能搜到的可能性估计也不大。”
在大海上抓捕真不是一件容易事。
想到早上跟岸炮连卫生员闲聊时了解到的情况,石胜勇指指头顶:“咸鱼,山腰上有海军的雷达站,他们的雷达是对海的,你可以去上去问问人家,看人家能不能用雷达帮我们监视海面。”
韩渝不假思索地说:“组织偷渡的那两个船老大都是渔民,渔民不是固定在一片海域捕捞的,他们是跟着渔汛走的,能从南海一直捕捞到渤海甚至远海,也就是说他们对东海海域很熟悉。”
石胜勇下意识问:“很熟悉又怎么样?”
“他们知道佘岛上雷达站,肯定会绕着佘岛航行,不敢靠太近。雷达的探测范围又是有限的,所以请人家帮忙作用不大。况且人家是部队,就算想协助我们也要经过上级允许。”
“既然人家就算能提供协助也不一定能帮上忙,那就不麻烦人家了。”
“嗯。”韩渝拍拍他胳膊,想想又笑道:“现在不能光靠雷达,也要靠人。”
“靠人?”石胜勇不解地问。
韩渝回头看看小鱼,笑道:“只有渔民最了解渔民,我们船上有六个民兵,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船老大。再加上同样了解渔民的吴船长,我就不信找不着那两条偷渡船!”
渔船有可能走哪条航线,渔民肯定比海警了解。
至于吴船长,既是渔政船的船长,也是滨江渔政支队的副支队长,从部队转业到地方就从事海上渔业管理执法,对渔民一样很了解。
想到这些,石胜勇不禁笑道:“这么说我们还是有优势的。”
“当然了,现在就看东海海警等会儿会不会越界往北搜。”
“他们要是越界呢?”
“那就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再说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多一条巡逻艇参与搜捕就多一分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