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不再联系才容易让蛇头起疑心。”
“怎么讲?”
“你换位思考下,如果你想偷渡去日本赚大钱,好不容易有了偷渡渠道,是因为对方要价太高就放弃,还是会再联系问问对方能不能少要点?”
“真是当局者迷,石所,你说得对,我回去就给刑侦支队打电话,请他们跟蛇头保持联系,跟蛇头讨价还价。”
开船修船,开车修车,你是行家。
但论玩心眼,你小子还是有点嫩。
石胜勇总算找到了点优越感,想想又笑道:“周局不入股有不入股的难处,几万对你来说真是小钱,对我们局里来说也不是大钱,但我们摊子大,不但花钱的地方多,还欠着外债。眼看就要过年了,正是花钱的时候,局里真周转不开。”
韩渝连忙道:“我知道,我没说周局不讲义气。”
“你没说,但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让我有机会跟你打个招呼。”
石胜勇顿了顿,接着道:“而且现在只有一条似是而非的线索,没证据,甚至连有没有管辖权都不知道。周局虽然雷厉风行,但陵海公安局不是他家开的,也不是他的一言堂,他不可能在经费如此紧张的情况下力排众议去冒这个险。”
“我理解。”
“其实你可以去江对面找找海警,偷渡归他们管,他们应该感兴趣。”
“我去找过,人家是感兴趣,但人家是公安现役,属于部队,经费比我们更紧张,在经费使用管理上比我们更严。”
地方公安局和长航分局至少有辖区,在打击违法犯罪时能够依法创收,多多少少有点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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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警虽然也有辖区,但他们的辖区在海上,只有权管辖海上的治安,能有多少收入?并且人家的经费相当于军费,在使用上不可能像地方公安和长航公安这么灵活。
石胜勇意识到之前一帆风顺的小伙子现在遇到了难处,正不知道该怎么劝慰,韩渝抬头道:“不过人家说了,只要我查到更确切的线索,有确凿证据,并且蛇头组织人员走海路偷渡,他们会向上级汇报,到时候出动巡逻艇协助我们拦截。”
“这不是马后炮么,真要是能查到更确切的线索,有确凿证据,收网还用得着他们帮忙?”
“需要人家帮忙。”
“你是说没有能够去海上执法的船艇?”
“没有能去海上执法的船艇是一方面,除此之外还涉及到管辖权。”
“三灶边防派出所一样有管辖权。”
“关键蛇头组织的偷渡人员就算走海路,也不一定会经过三灶边防派出所管辖的海域。”韩渝想了想,接着道:“如果只是需要海上执法船艇,我可以找渔政帮忙。”
石胜勇点点头,带着几分惋惜地说:“想偷渡去日本居然要交十万,如果蛇头组织十几二十个人偷渡,一次就能赚上百万,而且蛇头肯定不止组织过一次。仔细想想,这个桉子可能比华远诈骗桉都有搞头,可惜风险太大。”
“我倒没想过有没有搞头,我主要是担心那些偷渡人员。如果走海路,在海上遇着危险怎么办。”
“这倒是,海边的那些渔民在休渔期偷偷出海捕捞都经常出事,今年死了好几个。都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们倒好,出了事连尸体都找不到。”
“所以我很急。”
“你比谁都有钱,实在不行赌一把。”
“我有什么钱,钱都在分局账上。就算真有,也不是我说赌就可以赌的,我们虽然是行业公安,但我们一样有财务管理制度。”
石胜勇追问道:“那怎么办?”
这个问题韩渝从元旦一直想到今天,见石胜勇如此关心,抬头道:“我们没钱赌不等于别人不敢赌,如果能立桉,上级要是能支持我查,我就可以拿着手续请银行监控蛇头给我们分局刑侦支队的那个账户。”
“如果蛇头把账号也给过别人,要是有人舍得花十万偷渡去日本打黑工,就可以通过打款记录找到那个人,然后盯住那个人,再顺藤摸瓜搞清楚蛇头是怎么组织人家偷渡的!”
“我就是这么想的,可我们局领导说不具备立桉条件,更不可能出具请求银行协助的手续。”
“你们分局领导不愿意给你出,那你有没有问过周局?”
“这几天不是忙么,上午要去码头执勤,要跟客轮乘警队交接,下午要去船厂盯着修船,没顾上。”
去年端了四厂公安科,搞了点钱,不到半年就花完了。
几个月前跟咸鱼一起打击骗子学校,虽然缴获罚没返还不少,但局里要跟长航分局、崇明公安局和水上分局几家分。并且局里参加行动的不只是四厂派出所,还有刑侦大队和治安大队,按比例返还到所里就没多少了。
石胜勇现在又穷的叮当响,想到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不禁笑道:“这事交给我,我去找周局。”
“周局能同意吗?”
“签个字的事,又不用他出钱!”
石胜勇越想越觉得有搞头,想想又笑道:“我们两家一起搞,你不是跟渔政熟么,如果那个团伙走海路,而且正好经过我们陵海海域。我们就跟渔政借船,叫上三灶边防派出所,一起去海上拦截,都用不着找海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