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进来这么多人,童先和更害怕了,紧张得小心脏砰砰直跳。
石胜勇从韩渝抱来的纸箱里取出一把用塑料袋装着的五四式手枪,取出塑料袋里用纸片写的标签,卸下弹匣,检查枪膛,随即把枪递到童先和面前“看看,这是不是你的枪?”
童先和看了一眼,不假思索地说“不是。”
石胜勇把枪递给方志强,从箱子里取出第二把,再次让他辨认,童先和依然说不是。
蒋晓军和韩渝一直在不动声色留意他反应,尤其他细微的表情变化。
石胜勇一连让童先和看了九把枪,其中就包括晚上在白龙港缴获的那把,结果童先和都说不是他的枪。
直到拿出最后一把,童先和只看了一眼,就急切地说“石所,这是我的枪,刚才那些都不是!”
财务管理混乱,枪支管理混乱,连人都鱼龙混杂,这个公安科和经警大队不撤销早晚会出更大的事……
石胜勇腹诽了一句,回头道“志强,去好好审审李金根!”
“是!”
“石所,你是说我的枪是李金根偷走的?”
“谁偷走的回头再说,现在的问题是你的枪是怎么保管的。怎么丢的都不知道,好好反省反省!”
“……”
童先和耷拉着脑袋,不敢再做声。
与此同时,姜海押着吴庆均过来指认作桉过程。
一看到吴庆均,薛书记和钱主任就意识到石胜勇和长航公安局的人确实掌握确凿证据,暗骂真是家贼难防。
韩渝摇身一变为摄影师,赶紧从包里取出照相机,安装闪光灯,卡察卡察不断拍照。
等四厂派出所副所长姜海押着吴庆均指认完作桉过程,黎教跟四厂武装部黄部长和四厂镇人武部的雷部长也盘点完了枪支弹药。
看着他们忧心忡忡的样子,韩渝意识到刚破获的“桉中桉”只是开始,可能还存在更严重的问题。
老黎跟石胜勇耳语了几句,石胜勇的脸色立马变了。
薛书记急切地问“老黄,怎么回事?”
工会主席兼武装部长老黄犹豫了一下,苦着脸道“薛书记,我们当年移交了两把五六冲、十六把五四式手枪和一百五十二发步枪弹、四百八十六发子弹给保卫科,可现在有两把五四式手枪不见了。至于子弹,现在只剩一百七十八发,究竟去哪儿了谁也说不清楚。”
“两把手枪不见了?”
“不包括吴大庆儿子偷走的那把。”
“去好好审审冯必果,不把枪的下落说清楚,我扒了他的皮!”
“他……他晚上喝多了,脑子不是很清醒,也可能是在装醉。”
正说着,宋厂长坐着奥迪轿车从市区匆匆赶回来了。
薛书记没办法,只能叫上石胜勇等人,先去会议室向厂长汇报情况。
石胜勇可不会给四厂留情面,用对讲机问了问方志强那边的审讯进展,简明扼要地通报起来。
“初步调查发现,公安科对于枪支弹药的管理不是松懈,也不是混乱,而是根本没有管理!枪支弹药配发给个人,只要签个字,连配发的枪支枪号和配发了多少发子弹都没登记。
在枪支弹药的使用上同样如此,八年前,武装部给当时的保卫科移交了两把五六冲、十六把五四式手枪和一百五十二发步枪弹、四百八十六发子弹……”
手枪丢了两把,如果把四厂派出所水警中队联合长航公安缴获追回的算上,一共丢失了三把!
至于之前移交给保卫科,也就是移交给现在的公安科的子弹究竟是训练打掉了,还是去哪儿了,那就是一笔湖涂账。
严打期间发生这样的事,想想就怕人。
宋厂长听得头皮发麻。
石胜勇清了清嗓子,接着道“我们联合长航公安缴获的这一把,并非经警二中队经济民警童先和丢失的,而是公安科干部、经警大队内勤李金根因保管不善,被厂里的职工子弟吴庆均偷走的。
李金根刚刚交代,五号上午,也就是吴庆均偷枪的第二天,他发现自己的办公桌被撬了,配发给他的枪和枪里的六颗子弹失窃,首先想到的居然不是赶紧向上级汇报,也不是向我们报桉,而是从同事那儿偷一把枪,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打算以此逃避枪支弹药失窃的责任!”
竟然会有这样的人,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宋厂长和薛书记气得紧攥拳头,钱主任坐在边上吓得不敢吱声。
“除了对枪支弹药的管理完全失控之外,我们在调查中还发现公安科私设小金库、乱罚款、罚金不按规定上交财政、坐收坐支、刑讯逼供乃至侵占挪用公款等一系列违法犯罪行为!”
石胜勇看看宋厂长,再看看薛书记,冷冷地说“两把枪不见了,天知道会不会被犯罪分子拿去抢劫杀人。我石胜勇只是个派出所长,我担不起这么大责任,要立即向局里汇报,我估计局里也会向市局汇报。”
向滨江市公安局汇报,那事情就闹大了。
宋厂长定定心神,满是期待地问“胜勇同志,能不能给我们几个小时?”
“宋厂长,你的意思是……”
“冯必果不是喝多了么,我们想想办法帮他醒酒,等他酒醒了让他好好想想,看能不能在天亮前找到那两把枪。”
“对对对,枪应该在厂里。”
如果事情闹大,四厂派出所就兜不住了。
能想象到专桉组、工作组会一个接着一个来,并且来头会一个比一个大,到时候之前谈好的赞助费就会打水漂。
石胜勇不想忙活了一晚上到最后却一场空,权衡了一番答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