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乐道:“雪阁主应该明白,有些东西能口口相传成千上百年,绝不仅仅是传说。”
雪清欢道:“传闻当时中州版图远没有今时之大,而镇守东北方的隋候却是一代铁血良将,他不但为中州守住了东北边境,更仅用三千大军便破了丽翰国万千精兵,使之臣服中州。”
俞乐道:“雪阁主既听闻过这段往事,想必也知道其中关乎燕云十八骑的细枝末节。”
雪清欢道:“那是一支由隋候一手带出来的精英骑兵,他们身着寒衣,腰佩弯刀,脚踏胡人马靴,背负大弓,常年在大漠草原和东北各蛮族间活动。他们的出现便意味着死亡,以杀止戈是他们的宗旨,他们也是通过一些黑色手段在维护着边境地域的安宁。”
俞乐道:“可惜中州地域土地富饶,物产丰盛,令各方外夷长久觊觎,能防得了一时,终防不了一世。”
雪清欢道:“所以,丽翰国处心积虑,筹谋十年之久,才敢发兵突袭中州东北地域。”
俞乐道:“丽翰国深知中州国力强盛,若不能在短时间内攻掠城池,借易守难攻的地势迫使中州放弃东北,一旦中州及时反应过来,唯有被中州反咬一口,割地让权的份。为此,丽翰国特遣五千精兵,每日暗中行进五百里,不安营,不扎寨,直至最后五百里时发动奇袭。”
雪清欢道:“丽翰国行事已足够隐蔽,可惜时运不济,被燕云十八骑撞见。”
俞乐道:“也正因为是巧遇,他们并没有时间回城报信。于是,他们便决定靠他们自己来化解此难。所谓艺高人胆大,寥寥十八人竟将丽翰国堂堂五千大军耍得团团转,使之死伤上千。三日后,城内察觉到外边战况,隋侯遂率兵出城,余下不到四千丽翰国兵士或死或降。”
雪清欢道:“之后隋候奉命出征丽翰国,以燕云十八骑为先锋,数千骑兵跟进,再次大败丽翰。此役,燕云十八骑独行一道,长驱直入敌方腹地,砍下丽翰国皇帝头颅,其行进路线上男女老少无一活命,手段虽残忍,却是这次大捷的首功之臣。”
俞乐道:“也便是凭着这俩事迹,燕云十八骑声名大噪,亦被视作死亡之师。”
在二人一言一语间,千百年前那支“死亡之师”似乎再次浮现众人眼前,不由令人心生敬畏。
雪清欢深吸一口气,仍是难以置信,道:“这些都不为假?”
俞乐道:“隋候不为假,燕云十八骑不为假,这些事迹更不为假。”
雪清欢轻轻摇头,醒悟过来现下再去追究千百年前所发生之事是否属实,没有任何意义。
重点还得回到这暗影十八骑之上。
燕云十八骑凶名赫赫,暗影十八骑无非便是效而仿之。
但其行动诡秘,鲜有人听闻。
若燕云十八骑真有传说中那么可怕,那暗影十八骑呢?
他们又有何“丰功伟绩”?
雪清欢的目光停留在渡鸦身上。
只见其双手紧攥,额头青筋凸起,面容略有苦痛之色,似是不愿回想昔日过往。
雪清欢未问,俞乐已直接开口道:“暗影十八骑虽不见得有当年燕云十八骑那般战功卓绝,可在其诞生之初便是以燕云十八骑的模板进行训练的。”
俞乐似是联想到自认为极为有趣之事,嘴角微扬,道:“朝廷派出一些稍有眼色的军士,从流落各地的孤儿中挑出值得培养的,聚集一处。百来个孩子,被关入一十丈见方之地,让他们体会生存之道。”
“体会”二字俞乐特意加重了语气,雪清欢当即便明了其为何意。
他见渡鸦已闭上双眸,便问道:“而每天提供给孩子们的食物,却远不足百人的份量。”
俞乐笑道:“不错。起初,这孩子们还存有善念,相互匀些食物,好让所有人都能活下去。”
不知不觉间,雪清欢也已双拳紧攥,道:“这样的日子终究无法长久。”
俞乐道:“当然,随着食物越来越少,天天食难果腹后,人之恶性便也展露无遗,即便他们还是孩子。不出两个月,百来号孩童,便只剩那求生欲最强的十八个。”
俞乐虽一语带过,可雪清欢仍能想见这段过程对于这些孩童而言该是多么残忍无情。
他不得不闭上双眼,按捺住冲动,以免对笑意不减的俞乐拳脚相向,而后从牙缝间挤出话问道:“后来呢?”
俞乐道:“后来,他们先是被送到那些江湖门派学艺,稍长成后便进到兵营磨砺,接着拉入皇宫密训,最后送到石鑫石将军手上,让他亲自调教。”
雪清欢已睁开眼,紧盯着渡鸦道:“可以想见,经过这般魔鬼训练后,暗影十八骑已成了一支既兼备江湖武艺,又军纪严明,战术执行力超强的团队。”
俞乐道:“雪阁主看得很透彻,说起十余年前中州外夷犯边之战,虽是以东部东瀛人和北部瓦剌人为主,可西南边境也并非风平浪静,仍有多方蛮夷趁火打劫,伺机而动。那时也正是暗影十八骑奇兵天降,歼灭了突然发难的月岚、斐滨两族千百轻骑兵,才为石将军在西南地域布防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让这些外夷的计划功败垂成。”
雪清欢道:“如此说来,渡鸦兄等人可真是中州的英雄人物。”
言罢,雪清欢便起身,毕恭毕敬地冲着渡鸦等人鞠了个躬,而后径自坐下。
渡鸦等人见状尽皆一愣,尚未缓过神来,却听俞乐缓缓道:“他们可称英雄不假,可一旦为奸人利用,岂不是祸害苍天的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