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齐天寿缓缓举手道:“莫要再说,这是云天观欠她的。”
齐天寿又清了清嗓子,催动起残存气力,扬声道:“多谢汐族长来援,贵族今日恩情已解昔年血誓,从此,贵族与云天观间再无枷锁相连,但友情长存,贵族若有任何需要,云天观定然鼎力相助。”
他顿了顿道:“云天观众位听令!因齐某不察之过,云天观蒙受大难,元气大损,两日后,云天观将启封山大阵,隔绝尘世,修生养息经年,若有意下山赴滚滚红尘者,但请离去,愿下山后,不为有违天道之事。”
清朗有力的陈词,在云端之城中传彻,任谁也听不出这话语声出自即将奄奄一息之人的口中。
姜逸尘听言后,不禁对齐天寿肃然起敬。
这些话,听来虽是说给云天观和魃山夜羽族听的,但其真正目的却是要告诉幽冥教,云天观和魃山夜羽族一衣带水,唇齿相依,今后再无可能给幽冥教或是任何人可乘之机,而云天观也将开启封山大阵,暂时与江湖断绝往来。
不论封山大阵是真或是假,幽冥教离去后,若仍存非分之想,欲卷入重来若,也不免先掂量掂量得付出多少代价了。
至于幽冥教是愿意一人偷吃云天观这独食,还是乐意和各大江湖势力共分云天观这碗美羹,这难题还是留给幽冥教自己选了。
两句话后,齐天寿再站不稳身躯,整个身子都倚靠在虞君歆身上。
男子总要比女子重上不少,更何况虞君歆本也生得娇瘦,可当齐天寿近乎全身的重量压在虞君歆身上时,她却直立如松,纹丝不动,尽管她的内心已几近垮塌。
“师兄……”一直沉默无言的齐玄策动了动唇,不忍再看,将目光挪开。
齐荒武本已走近前,准备从另一侧搀起齐天寿,动作却僵在空中。
“让我,把,把……话说完。”
齐天寿气息萎靡,谈吐已显得有气无力。
齐玄策闻言掠至其身侧,通过其背部将内息缓慢注入,延续这旋即凋零的性命。
“六师弟,眼下暂无云字辈弟子能接过掌教大任,只能暂由你代劳了,辛苦了……”
数里地外,追着夜殇来到后山的齐宙凌,寻声望向云天居,听闻此言,他当即明了师兄就要仙去,心中一恸,看着幽冥教退势如潮,再难相阻,驻足嗟叹。
对于自己的师兄弟,齐天寿自然再了解不过,不论走了谁,只要齐玄策和齐宙凌一息尚存,绝无可能弃云天观而去,齐玄策太过孤僻,不适合当管理者,方才他瞥见了齐宙凌的身影,不免庆幸,云天观仍有值得托付之人。
这话他虽未说完,却也算将遗愿道尽。
他心中或有可惜,毕竟还未和身畔之人道别,可他不悔,身为云天观观主,大家重于小家,他相信他的知心人能懂。
齐玄策放下了手。
和齐荒武一同从虞君歆身上接过他们大师兄的身躯。
两人不禁一个趔趄,显然未曾料到,人死后竟会如此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