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芯芯,你回南城了?”
岑芯:“没大没小,叫姐姐。”
郎荣轩自动忽略姐姐这个称呼,“你回来怎么不和我说呢,我好去接你,要不是在我妈的演奏会宣传海报上看到你也是邀请的演奏嘉宾,问我妈才知道你回国了,我还不知道呢。”
景向蓝下周日要在南城艺术中心举办一场古琴独奏音乐会,邀请了岑芯过去重奏。
郎荣轩激动的发过来一段语音,他比岑芯小三岁,岑芯五岁拜景向蓝为师,他算是岑芯看着长大的,两人关系一直都很好。
“不是什么大事,你不是还要上课吗?”
郎荣轩:“我现在大四,早就没课了,现在在实习,昨天在老爷子那里,还听老爷子念叨你呢,巧了,你今天就回来了。”
岑芯盯着手机屏幕,有些晃神。
能念叨她,被郎荣轩称之为老爷子的,也就郑老先生了。
郑老先生是古琴艺术代表性传承人,岑芯能得到他的指点,完全得益于老师景向蓝,景向蓝不仅是郑老先生的学生,按照辈分,她还是郑老先生的外甥孙女。
大二那年暑假,景向蓝带着她和另外几个学生到郑家拜访郑老,郑老醉心古琴,多年来一直不停的对古琴谱版本进行改进,她跟景向蓝学的是郑老早期琴风,景向蓝希望郑老先生能够指点她的学生,那天景向蓝带去郑家的有四名学生,经过交流,郑老先生最后只留下了她。
郑老教学生弹琴,喜欢集中精神教学,他要求岑芯最少住在郑家一个月,闭关学习古琴。
能得郑老指点已是荣幸,在郑家住下,随时请教郑老,对岑芯来说,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那个暑假,她都待在郑家。
郑家别墅一楼玻璃阳台前有一个小花园,花园里有一颗代代桔树,到了秋天便会结满橙黄色的果子,往年的果子依然不凋落,几代果实同挂树上。
那颗茂盛的代代桔旁有一架秋千。
岑芯就是在那里遇到郑霄的。
他是郑老先生的孙子,郑家书香门第,到了郑霄父亲那一代,不愿意跟随老爷子学习古琴,开始从商。
那时郑霄已经搬出了郑家老宅,郑家只剩下郑老先生和佣人,每日午后休息的时候,郑老便坐在玻璃阳台的藤椅上,喝上一盏代代桔树上摘下的花制成的花茶,与她聊家常。
从郑老口中,岑芯得知他有一个孙子,天赋很高,只可惜不愿意专心学习古琴,郑老提起他时,总要骂上两句臭小子,到了年纪,不愿意娶媳妇,给他找了好多相亲对象,没一个谈成的,每次与他打电话,嘴巴就像抹了蜜一样说爷爷我爱你,你是我亲爷爷,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做,然后一年到头连个鬼影子也见不着,不知道他的爱到哪里去了。
岑芯没见过他,便自动把他想象成郎荣轩那样的少年,幽默风趣。
岑芯在郑家住了半个月,才见到那个传说中的郑少爷,那天像往常一样,天气晴朗,蓝天白云,她坐在秋千上,听郑老回忆他年轻时学琴的事,微风拂过发丝,她沉浸在老一辈的故事里,享受大好光阴,阳光透过代代桔树的叶子倾撒在她身上,白色的花园栅栏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她迎着光看过去,来人身形高大,白衬衫,黑色的西装裤,黑皮鞋,胳膊上搭着西装外套,背脊挺直,迈着两条长腿,步伐稳重的向她走来。
阳光刺目,岑芯只看清他完美的下颌线,还未来得及对他的身份进行猜测,便听郑老喉间含笑的喊了句臭小子。
臭小子,是郑老对孙子的称呼。
与想象中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形象不同,他的五官硬朗,挺鼻薄唇,气质沉稳,但在看向她的时候,唇角又勾起了似有若无的笑。
他的注视让岑芯有几分不知所措,下了秋千架,走到郑老身后。
郑老收敛脸上欣喜的笑,故作严肃,嫌弃的问他怎么回来了。
他目光并未从她身上移开,盯着她,不知在想什么,声音磁性深沉,“听说家里来了个小朋友,回来看看。”
小朋友,是在说她?
听郑老说他已经很久没回家了,特意回来就是看她?
岑芯受宠若惊,脑袋昏昏然的听着郑老向他介绍,“你景姐的学生,岑芯,弹琴很好。”
郑老对古琴的热爱近乎痴迷,经常彻夜弹琴,到了这个年纪依然坚持每日弹琴,在他面前,所有的天赋和努力都不值一提,极少夸人,能得他一句弹琴很好的评价,显然是真的很优秀。
郑霄有些意外,面上依旧波澜不惊的同岑芯打招呼,“岑小姐。”
岑芯低着头,没敢应了他这句岑小姐,想着他是老师的表弟,算是长辈,轻轻向前挪了两步,局促的开口,“叔叔好。”
郑霄:“......”
岑芯垂着头,无从得知他当时面上的神情,或许还是那样平淡沉稳,没有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