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的杨卷似乎有所察觉,埋在眼皮下的眼珠滚了滚,眼看着马上就醒过来。贺朗动作飞快地抽回双手,调整好表情坐在旁边没有动。
杨卷骤然腾空的脑袋歪倒在座位里,他瞬间惊醒过来,双手撑着沙发座爬起来坐好,神色茫然地看向面前的贺朗,“已经到了吗?”
贺朗扬了扬手中装礼物的纸袋,语气不满:“你压到我的东西了。”
杨卷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对不起,我睡着了。”
没有再说什么,贺朗从车内下来,转身垂眸瞥向还坐在里面没动的杨卷,“你在这里等,还是跟我上去?”
杨卷打量了一眼陌生的停车场,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贺朗要去做什么。但他还是规规矩矩地道:“我在这里等你们。”
贺朗没有说话,抬手关上后座车门,拎着袋子转身朝电梯的方向走。没走出多远的距离,他有几分迟疑地停下脚步,回头朝自己停车的地方看去。
对着他的那侧车窗没有降下来,杨卷坐在车里,没有发出丁点动静来。他忍不住又走了回去,打开后座车门,弯腰朝里面的杨卷道:“出来,你坐在里面我不方便锁车。”
杨卷依言从车内走下来,抬眼看见不远处的保安室,转身对贺朗道:“那我去保安室等你。”
贺朗勾着车钥匙从他身旁走过,头也不回地道:“你跟我上去。”
杨卷愣住,反应过来后,连忙抬脚跟了上去。
两人乘电梯去楼上的包厢。包厢内大约有十来个人,有人在唱歌,还有人在隔壁打桌球,剩下的人围在吧台前喝酒。
贺朗推门进去,杨卷跟在他身后关门。吧台前的那堆人起身围过来,贺朗顺手将礼物丢给老四,让老四转交给寿星,就被那些人簇拥着往吧台边推。
没留意那些人在自己耳边说什么,他转头朝身后看,就见杨卷人还站在原地,似乎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他拨开将自己层层围住的人,转身朝杨卷招手示意:“过来。”
杨卷犹豫一秒,抬脚走了过去。
那些人这才注意到他还带了朋友来,立刻毫不见外地揽住杨卷肩膀,七嘴八舌地推着杨卷往前走。贺朗却蹙起眉来,不由分说地拍掉那只搭在杨卷肩头的手。
这些人素来勾肩搭背惯了,这只手拍下去,又有新的手要搭上来。贺朗看得无端有些心烦,索性直接将杨卷拽到自己身边来,抬高手臂搂了上去。
杨卷背脊微绷,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呼吸,尽量避免后背与贺朗胸膛的碰撞和摩擦。
但是直到在沙发里坐下来,贺朗搂在他肩膀上的手也没有放下来。杨卷渐渐开始有些不自在起来,担心对方发现自己的异常,他尝试着动了动肩头,想要从贺朗胳膊底下挪出来。
和别人说话的贺朗有所察觉,脸上情绪虽然不显,揽在他肩头的那只手非但没有松开,反而还收紧了几分,连带着杨卷挺得笔直的后背,也严丝合缝地贴上了他的胸膛。
属于贺朗的气息和温度立刻朝他席卷而来,杨卷的耳朵根子被熏得发红发烫。好在包厢内的光线不算明亮,恰到好处地替他遮掩掉了耳朵上发生的变化。
有人从杨卷这侧给贺朗递酒,贺朗一只手按住杨卷没动,身体朝杨卷的方向倾斜过来,另一只手从杨卷身前绕过,去接对方手中的酒杯。
随着距离的逐渐拉近,贺朗的侧脸从杨卷脸前擦过,两人的呼吸有一瞬间的短暂交错。接住酒杯的那一刻,贺朗冷不丁地朝他偏过脸来,低声不满地发话:“你动什么?别人能碰你肩膀我就不能?你自己看看,这里有几个人没有勾过肩搭过背的。”
话音落地的同时,贺朗也端着酒杯坐直了身体。他没有喝,而是顺手将酒杯放在了面前的桌上。
努力忽略掉对方刚才说话时,唇息喷洒在自己脸边的温热触感,杨卷面皮微烫地抬起头来,朝四周望去。围在贺朗身旁的这群男生,的确都是三三两两地勾着肩膀,姿势亲昵又随意。
他和贺朗坐在其中,非但没有显得格格不入,反倒被这样的画面衬得,更像是关系不错的正常朋友了。
这才意识到是自己过于在意和敏感,担心被对方看出自己不同于寻常人的情绪,杨卷没有再动,任由贺朗搂住自己的肩膀,安安静静地坐在对方身边。
给贺朗递酒的那人又给杨卷倒了酒,出于最基本的礼貌,他伸出双手去接。手指堪堪碰到酒杯的杯身,贺朗就替他挡了下来,“他不喝酒。”
倒酒的男生问:“那喝可乐或者牛奶?”
杨卷连忙接话道:“可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