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您没提过...自己的名字。”
她和路登相遇的初晚,路登根本没提过他的名字。
可艾尔的奶奶伊莎,却在第二次见面时,喊出了路登的名字。
艾尔本以为,是从酒馆回来的时候,路登告诉了奶奶。
直到后来,对路登先生越来越熟悉,艾尔才确定一件事。
无论喝多少酒,眼前这个男人都能做到守口如瓶。
他只会说自己想说的话。
换而言之...奶奶,认识路登先生!
这个秘密,不,或者说这个恐惧,一直埋藏在艾尔内心最深处,没敢说出口。
她几次想找路登先生坦白,却在临门一脚退缩了。
艾尔害怕。
她不是害怕这个秘密本身。
而是害怕...路登先生知道之后,会遭遇不测。
那个名叫奶奶的‘伊莎’老妇人究竟有多恐怖,旁人很难想象。
艾尔作为伊莎家族年轻一代的翘楚,在伊莎身边长大,了解的更多一些。
伊莎家族为什么连续五次被异端审判所审判为恶魔?
这么苛刻的条件,为什么他们能达成?
原因只有一个:伊莎还活着。
从很久以前,伊莎奶奶就是伊莎奶奶了。
她是艾尔亲生奶奶的伊莎奶奶。
后来,又是艾尔的伊莎奶奶。
按照神邦人十几岁婚嫁,不到二十就结婚生子的习惯,已知伊莎奶奶的寿命便超过了一百...
这不是恶魔,又是什么?
听着艾尔的坦白,路登淡然一笑,
“没事,我知道了。”
如果艾尔早一些告诉路登,只会让伊莎更早采取行动,确实对路登不利。
而且,这种事,让路登自己来想明白,显然更有仪式感一些。
不管艾尔怎么做,眼下的局面,对所有人都是最好的。
路登拆开了信封,带着期待,抽出这封信。
熟悉的娟秀字迹出现在纸上,路登哑然失笑。
自己曾劝过对方,身为女皇,写字要大气一些,尤其是签名,最好要签的别人看不懂。
结果,两千多年过去了,出现在路登面前的这封信,依旧是中规中矩,小家碧玉的笔迹,带着几分灵动。
这丫头。
路登收敛起笑容,开始读信,
“路登先生,
我时常会想,若此生还有机会重逢,我应当对您说些什么。
我曾花费一年的时间来书写这封信,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要向您倾述。
我也曾绝望过,认为此生再无重逢之日,在麻木和苦涩中承受着这份诅咒。
真正见到您的那一刻,我甚至怀疑自己疯了。
很幸运,我没有疯。
赞美您。
很抱歉,启云王国最后还是亡了,随着它一起灭亡的还有这个世界,我们将自己推入了无尽的深渊之中,万劫不复。
写历史的那些家伙说,启云亡于妖皇。
我不认为自己犯下这样的过错,更不认为自己需要为启云的灭亡承担任何责任。
我唯一做错的事,可能就是签署吊死您的法令,哪怕是您要求我这么做的,我也应该像女皇一样拒绝。
没有女皇了。
关于启云灭亡的秘密,请允许我装作您口中的‘谜语人’。
我相信,我认识的那位路登先生,更愿意自己寻找答案。
这些年的见闻我无法一一诉诸于笔端。
我从未见过希望与曙光,我只看见一个又一个肮脏丑陋的悲剧重复,启云也好,神邦也好,历史的车轮来来回回,将凡人碾为尘埃,却不肯前进分毫。
恕我冒犯,我很难像您那样对人类充满信心,也许我该当面问您,这份信心究竟从何而来,无论经历了什么,您似乎永远不会失望。
也许我只是迷途的羔羊,也许您才是真正的牧羊人。
无论如何,您可以在神邦给出新的答案,和启云不一样的答案。
我很期待您的答案。
路登先生,欢迎回家。”
这封信并不长,在信的末尾,用斜体加上了一行字,显然是临时起意。
“对了,路登先生,我给您留了一份礼物,您一定会喜欢。”
在信的末尾,对方并没有署名。
但是她相信,路登知道自己是谁。
把信又重头到尾看了一遍,路登确定自己没有遗漏任何细节。
这封信的材质很一般,也没有用特殊墨水,更没有这个必要。
路登将信小心翼翼折好,慎重地收起。
然后,他才看向对方给自己送来的礼物。
礼物的包装并不精致,拿在手里也很轻,只是掂量一下,路登就猜到了里面装着什么。
这份礼物,他很满意。
体面。
路登嘴角带着浅笑,灵活的十指就像褪去衣服一样熟练,将包装轻松拆开,露出这份礼物的原貌:
一顶礼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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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编辑讨论了一下,把书名改成了:福报模拟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