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那你试试便可!”
沁墨的那次决绝一跃,是他永远不想回忆起的痛,而这幻境竟是要以此为突破,让他失了心神,斩断凡念,怎么可能!
哪怕是在这幻境,若是沁墨受一丝伤害,那他今日便掀了这剑庭!
然而,此刻在剑庭禁地绝剑山上,两位白须老者正在下棋。不过,奇怪的是棋盘上竟全是白子。“守鹤,他怎么可以在这幻境里保持神智的?”
“若他真是哪位的传人,也是正常”
“那你觉得他能做到哪一步?”
“当是断尘。”
“你天天就想着断情绝爱,怎么练剑就非得绝尘?!”
“不断情欲怎么近道?”
“那你近了?我也没看到你多厉害啊,那你怎么不凭一己之力斩了这场浩劫?”
那人没有在说话,他没有那能力。
“不下了,不下了,跟你这个剑闷子下棋,实在无趣。”
那人看了他一眼,明明是落了下风,却要耍赖,可他也没说什么,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澹台,你怎么舍得让沁墨与他纠缠?”
原来那耍赖之人竟是沁墨爷爷,季尘的师公。现在,听到此问却是皱了皱眉。
“唉,都是命啊,他们的命运已经难以分清,从那小子救她的时候,就注定了。”不过,他又是一转头,朝那人说道。
“你次番打算怕是要落空了,那小子我知道,表面上是什么都不在乎,但是一旦用了情,那便是成魔成孽,不轻易拿起,也决计不会轻易放下。”
“不试试怎么知道,断情绝爱是最快登顶的路,毕竟我们能拖的时间不多了,还有皇上那边...”
说道此处,季尘的师公也是叹了口气,随即却又是恨声道。“小三那个不成器的东西,平日里优柔寡断也就罢了,可结果连个男人气概都没有!”可刚一说完,却又后悔,面露愧意。
“是你着急了。”
“可是,就他天赋最高,却一直卡在入念,迟迟不入道缘,再加上那时天下大乱将至,我不也是想给大夏未来铺条路吗?”
那人也不在多争辩,那事其实他也知道是他急了,他已经后悔,他又何必揭他的伤疤。
“唉,这小子天赋倒是绝巅,比他师傅还好,可惜,留给他的时间太少了,更何况,他身上的秘密多的吓人,今后的路还不知道该怎么走呢。”
那人看了一眼季尘的师公。“怕不是不能,而是因为他是他徒弟吧?不然你也不会送他来我这。”
听那人这般说,季尘师公恍然无声。
幻境中,那虚空中的身影浮现出来,竟是与他一样,或者说就是他,样貌别无二致。只是却是一袭白衣,目光清冷,平淡的看着季尘,手里持着一柄寒剑。
“摒弃红尘牵绊,你便是我!仙!”
“仙能吃臭豆腐吗?”那白衣季尘似是没想到季尘会这么问,愣了一下,可还是答道。“仙非红尘人,自是不食那等肮脏之物。”
“那我不当!”
说着,季尘黑剑直刺白衣季尘,快若黑雷,惊似饕餮。然而让他没想到的却是,那白衣季尘竟轻松的挡下了这一剑,道息溃散。
要知道,他动用道息,而且还是不记代价的动用,更何况,此刻黑剑无损,所能发挥出来的实力,连他都不知道有多强,可还是被他轻松破掉。
“我说了,我便是仙!”
“仙又能怎样,人又能怎样,我不愿,便不当!”
季尘再度欺身而上,手中黑剑挥动,与那白衣季尘长剑相碰,如雷之鸣。
然而事与愿违。
少顷,季尘浑身浴血,站在了沁墨身前。他倒不是被白衣季尘所伤,那白衣季尘一直都只是轻松写意的将季尘攻势挡下,并未伤他分毫。这伤是他动用黑剑所致。
而此刻沁墨虽然担心至极,心中充满疑惑,可却没敢打扰季尘,只是默默拿起手绢,为季尘擦拭脸上血迹。
季尘看着她那已经通红的双眼,轻轻抚了抚她的额头。“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我相信你!”她语气充满了坚定,没有一丝害怕。
“你是不可能击败我的,我便是你,成仙的你。”那白衣季尘平静的朝季尘说道。
“什么仙不仙的,搁这人间,给仙也不换!”季尘目露不屑,都没回身看他。
“成仙不好吗?”那白衣季尘有些疑惑的看着季尘。
而季尘不屑反问。“成仙很好吗?不神,不魔,非鬼,非妖,无情无欲,又不似人,吃的下东西吗?!”
“人间之物于我们都是肮脏之物,又何必吃呢?”
“哼,懒得跟你说,当你的仙去吧!”
那白衣季尘似是在思索,突然太少头来,将目光投向被季尘护在身后的沁墨。“是因为这个人吗?那我今日便杀了她,断了你的红尘执妄!”
说着,便一剑斩向沁墨。“嘶”这一剑没有斩在沁墨身上,而是被季尘挡了下来。
“季尘,你没事吧?!”
沁墨一直不愿让季尘分心,可此刻季尘为她挡下这一剑,她眼里泪珠还是没能忍住,连成线的划落了下来。
“没事的。”
他摸着她的秀发,却是面色苍白。撑起身体,脸上也挂起笑容。
“你说我便是你?”
“不错,你便是我。”
“哈哈哈,你因我而存,而这一切也不过是幻境而已,那如果...”
他轻轻转过头去,抚着沁墨如玉般的脸颊,缓缓说道。“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相信我,很快,很快!还有,你一点都不聪明!”
“季尘你在说什么?”
他轻笑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看向白衣季尘。“因我而生,自当因我而灭!”
他举起黑剑,在二者惊骇目光中猛然刺入自己心口。
“以吾心血,消却万劫!”
“季尘...”
世界在消散,白衣季尘在消散,沁墨也在消散,他依旧那般看着沁墨,嘴里轻声说道。“我会去找你...”
然而,让季尘没想到的是,那白衣季尘目此刻竟是停滞了消散,而那眸中也不似之前冰冷无情,毫无人慧。
“你喜欢这人间吗?”
声音如那天际传来,却又近在耳边,似是跨过万物,统御天地,却又如微风拂面不绽波澜。
“人间值得!”
“人间值得?”
他似是在体会其中含义,静静站立,天地无色。他恍然轻轻一笑。
“也对,你与我那时选择一样,或者说,你再一次做出了这般选择。只是,以后的苦你却要自己承受了。”
说罢,他便消散在了天地,而季尘却是不知怎么竟有种淡淡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