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你什么了?”
“怪我不近人情,明明你我已有百年未见面,久别重逢,本应是人生一大幸事,结果我却如此冷淡。”
“这怎么会呢?”
狄桓苦笑一声:“你瞧我现在的样子,一个刚刚筑基的菜鸟,你愿意认我这个老朋友,我便心满意足了,倒是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性子淡雅,偶尔却喜爱开些玩笑,这真是再好不过了。”
“和以前一样……吗。”
“嗯?哦,对了,怎么没有看到你的姐姐,镜椛她莫非是不愿意见我了?”
“姐姐她尚在闭关,并不知晓你回来了。”
林水月左顾右盼,似乎是有些心不在焉。
“正好,恰逢大典之际,这几日就让我好好领你逛一逛,如何?”
“哈哈哈,有这样一位实力强悍的护花使者,那我心里可真是踏实不少咯。”
狄桓笑着答道。
……
地底之下,深牢。
平整的地面上干净无比,除却几个铁笼外,几乎没有任何东西。
这里没有一丝的光明,若是置身其中太久,那无垠的黑暗,便令人逐渐忘却自己的肉体与精神,将灵魂吞噬殆尽,
忽然间,在这黑暗之中,微微亮起了一道光,仿佛蜘蛛产下的细丝般,从天空中垂了下来。
——咣!咣!咣!
顺着光线,天上掉下了几个重物,吹起一阵沙尘。
嗜金老鬼随着铁笼落地,脑袋挨了一记重击,有些昏沉沉的,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开始打量着周围。
然而随着天井被重新关上,四周又恢复了黑暗,在一点光源都没有的情况下,他什么也看不清楚。
“狗日的,这次真是倒了血霉了!”
刚被扔进来的几个牢笼之中,有不断地传出叫骂的,有在轻声哭喊的,然而无论是谁,他们的心底都清清楚楚,只要落在了这片地狱,便永无升天的可能。
若是仔细聆听,除了他们之外,不远处的旧铁笼里,仍有细微的喘息声,只是对于那些“新来者”,他们却并未有何反应,或许已经打心底放弃了希望。
“开什么玩笑!老子岂会死在这种鬼地方!”
他拼尽全力,试图牵动出一丝真元,然而身上的禁制坚如磐石,任他如何运作,都是毫无反应。
无奈他只好放弃,由于手脚皆被枷锁固定,嗜金老鬼只得在狭小的铁笼里一点点挪动着身体,将屁股撅了起来。
然后只见他脱下裤子,脸憋得通红,慢慢从自己屎忽里头,挤出了一个小小的竹筒。
“幸亏老子留了一手。”
他强忍着竹筒上面的恶臭,用力咬了上去,将贴在外面的符咒撕下。
“吱吱!”
铁狂鼠嗖得一声从里面钻了出来,小眼睛细细打量着四周,作为奇珍异兽,区区一点黑暗根本无法阻挡它的视野。
瞧见自己的主子如今被五花大绑地困在铁笼里,它急忙将对方手脚上的镣铐解开,又将铁笼咬出了一个大洞,这才将嗜金老鬼解放了出来。
“好小子!真有你的!”
他凭着声音,将小鼠抓来捧在了怀里,也顾不得对方那一身的腥臭味,放在鼻尖逗了一逗。
可如今动是可以动了,情况却依然没有太大的好转。
靠着天生灵敏的嗅觉,嗜金老鬼发现周围并没有多少犯人,大多数还是刚刚和他一起被丢下来的。
如此一来就说明,深牢里恐怕才刚刚经历过一次大扫除,这多少算是个好消息,起码自己不至于立即命丧黄泉。
但无论如何,留给他的时间仍是不多的。
至于赵六,则是在运送来的路上,便偷偷买通了看守,自绝身亡了,这并不算是什么稀奇之事,事后看守也会把他的尸体烧成灰烬以抹去证据,想要靠着借尸还魂这一招越狱几乎不可能。
既然没有他人帮手,嗜金老鬼又信不过其他同样被关在铁笼里的犯人,只好咬了咬牙,自己寻找出去的办法。
他从囚衣上抽了几根线,搓成了根长绳出来,一头绑在铁狂鼠的腰间,一头系在自己的手上,然后开口嘱咐铁狂鼠朝着远离大坑的方向走,自己则心情忐忑地跟在后面,一点点匍匐前进。
也不知爬了多久,或许是一两个时辰,又或者一天两天,他终于是摸到了一面墙壁,心中顿时一宽。
“哈哈哈!天不亡我!”
铁狂鼠的咬合能力,世间少有兵铁能够阻挡得了,只要时间足够,它定能从此地挖出一条通道直达地表,而嗜金老鬼也就能借此逃出生天。
“挖!快挖啊!出去后你想吃啥,老子给你买啥!”
“吱吱!”
小老鼠张开大嘴,对着墙壁就是一口,再一口,小脑袋甩个不停。
滚滚碎石落下,嗜金老鬼笑得跟朵菊花似的,瞧这速度,虽说不上太快,可自己能从这鬼地方逃出去,应该是板上钉钉了。
——咣!
突然一声闷响,铁狂鼠捂着牙从土石之间滚了出来。
“吱?!吱吱!!”
“怎么了?发生何事?可是咬着了什么硬东西?”
就在嗜金老鬼刚摸着小老鼠之时,浓烈的铁腥味扑鼻而来,随着一阵金铁交击之声,眼前忽然间闪起两道强光!
嗜金老鬼经不住这强光照射,当即失明。
“哇啊啊啊啊!”
强忍着眼中的痛楚,他缓缓睁开了眼,当看清了面前之物时,他的表情充满了恐惧。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啊啊啊啊?!”
巨大的金属手臂,在白光的映照下,缓缓向他伸来。
——咔嚓!
一声轻响,光芒散去,深牢中再度恢复了黑暗。